十七岁的时候她坐酆理的摩托车去上学,蒙蒙亮的天和无尽的早自习,大龄高中生仗着自己成年和小众赛道拿过冠军毫不避讳老师。持证上学,装得让陈糯讨厌,又忍不住问同班同学:“这算帅吗?”
有人说你懂什么,是男的要减一半,是女的可以加满。
从酆理车上下来的陈糯只觉得麻烦,偏偏同桌还要问:有这样的姐姐是不是很爽啊?
酆理不是姐姐。
陈糯一直清楚。
命运阴差阳错,把她们困在一个家庭,也让陈糯明白什么叫樊笼。
她当年改装车是为了好玩,找点消遣,以为酆理是纯纯装高大上,和外校的人厮混,更趋近老师口中的坏学生。
多年以后深秋的风绕过头盔,依然钻进来一两缕。
这种感觉轻松、放空也很解压,除却装酷,酆理是否也有瞬间想忘掉生活的琐碎,把这辆车开到天光破晓,开到山川尽头?
当时陈糯说谁要这样的姐姐,太瞩目也是一种丢人。
现在陈糯越搂越紧,开车的人看着远处刚过绿的红灯,减速后说:“你快勒死我了。”
陈糯骂她:“死个屁啊,我死了你都不能死!”
也不知道酆理听见了没有,她脚踩在地上,拉到头顶的俱乐部出品训练服拉环晃晃悠悠,她转身伸手敲了敲陈糯的头盔,陈糯隔着头盔看她,暴露了她微红的眼眶。
酆理转头,从裤子大腿的兜里掏出手机发消息。
红绿灯倒计时九秒。
陈糯看到了酆理的微信。
[我才不死。]
[你都死过还要再试一次是有瘾吗?]
[不如换个瘾犯犯。]
最后一句在倒数三秒撤回,引擎轰轰,摩托车越过十字路口,后面的车没能及时赶上。
崔蔓无奈地坐在卡车,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坐在养猪人的车斗,这群人爱看热闹也太过分了。
和她一块上车的还有酆理的金发秘书,似乎是觉得再等车来不及了,趁着这群人起哄也挤了上来。
此刻捏着鼻子皱着一张脸,又不希望自己的露背装蹭到运猪卡车的栏杆。
草台班子乐队的人像是动物园出逃的猴,崔蔓看金娉都要晕过去,从外套内兜拿了个一片装的口罩,又问:“你是酆理的秘书?有必要这么辛苦吗?”
隔壁的队友还拿着望远镜追踪酆理,节目组和崔蔓她们签了合约,但没和这几个人签,不妨碍她们拿着手机实时直播——
“邱还好坐上摩托车私奔了!”
“当然是和音乐节那天的美女啊!”
“什么,我缺课了?啊?我没有啊,昨天她俩接吻我还看了。”
“你们懂什么,恋爱还是看别人谈有意思,哦,我们主唱啊?崔蔓她不行。”
“她哪方面都……”
崔蔓还不忘踹笑嘻嘻的队友一脚,正好红绿灯,她看前后都没人,干脆下车了。
金娉也跟着下车,崔蔓目送队友坐猪栏车去看热闹,看在村里都一身辣妹打扮露肤度极高的女人说:“要一起打车走吗?”
金娉平时都化欧美妆,混血感全靠妆造,说话倒是挺利索的,“去哪里?”
崔蔓被她逗笑了:“那你跳下来干什么?”
崔蔓的口罩还是从仪葬队拿的,那上面还有广告,对方似乎没看明白,也没计较。
“受不了那个味道了,早知道我不来了。”
金娉揉了揉膝盖,崔蔓打了个电话让人来接她,一边问:“为什么要跟着酆理?她又不是明星,不是老板吗?”
崔蔓想了好多不着边际的商战,没想到得到的是一句轻飘飘的没经历过,来玩玩。
她心想能和酆理混的都不是什么正常人,但发现把自己骂进去了,干脆不说话了。
来接她的就是邓弦,文身店老板头发火红,美瞳直径十年如一日,冲崔蔓哟了一声,发现和她站在一起金毛妹有点眼熟,正要说话,崔蔓说:“师傅麻烦开到邱蜜在扬草的房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