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廷珍不解:“得天,你不是一向不满鄂尔泰在云贵所做之事,今日为何突然为他说话?”
张照淡淡道:“我不过就事论事罢了。”顿了顿,他问道,“君璧,你说这次,皇上会派谁前往贵州督军?”
以文督武,自来都是惯例,这次的武将是岳钟琪,够资格牵制他的只能是他们这些尚书了。
魏廷珍余光扫他一眼:“皇上心思,我如何能知。”
另一边,刑部尚书宪德追上鄂尔泰:“大人方才为何不推举人?”
鄂尔泰看他一眼:“苗疆之乱,也有我当初举措不当之故。”何况他如今并不轻松,前岁,他的弟弟鄂尔奇被弹劾罢职,前几日,他的侄子鄂昌又被皇上下旨斥责,虽说皇上念着他的功劳没有对二人严罚,但功劳不是无限的,这样一次次消耗,他在皇上心里的地位也会一再被消磨。
帝王宠爱消磨,底下盯着他位置的人自然就会虎视眈眈。这次苗疆生乱,他就得到消息,有人要针对他了。
鄂尔泰的消息果然没错,第二日,就有人上奏弹劾他,说皆因他在云贵之事行事手段太过暴戾、弹压太狠,才会造成如今苗疆一乱未平一乱又起的情况。
更有甚者,直接说鄂尔泰当初在苗疆推行改土归流是错误的,甚至当初就不应该让那些苗人归附,建议立刻停止改土归流,放弃已经开拓的苗疆。
对于后面这种脑残,弘书专门记下了他的名字,准备忙过这阵就收拾了。
我不管你是真脑残,还是只是找借口攻讦鄂尔泰,无论哪一种,只要敢说放弃国土,我就不能让你站着。
第235章
对于岳钟琪带哪些人走,弘书一力推荐火器营和新兵营。
新兵营就不说了,弘书主要还是想让岳钟琪带着上上战场,不经过战场实练,队列走的再整齐也没用。
火器营这些年在他的支持下,虽然还没整出击发木仓,但也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语,大炮这些重型武器带不了,手榴弹、地雷这些还是能给人一些惊喜的。
“……殿下,您可能不太了解,苗民接触不到多少铁矿资源。”岳钟琪委婉道,所以用手榴弹什么的去打苗民,属实是用高射炮打蚊子了,“军费如今并不算丰厚。”
咱能省就省点。
弘书知道他是心疼军费,毕竟大炮一响、黄金万两不是说说而已的,但:“岳将军,难道你会因为心疼,就将新做的刀枪都放在库房里收着,哪怕生锈都不用吗?”
“自然不会,但是……”
岳钟琪的话被打断。
“没有什么但是,火器也是兵器,与刀枪是一样的,被使用才是它存在的价值。兵器不挑战场大小,而且只有经过实战,才能不断的发现问题,改进问题。”弘书道。
岳钟琪无声答应:“末将明白了。”
“新兵营还要拜托将军了。”弘书道,“若孤的练兵之法有任何不适应战场之处,将军不用客气,立时让他们改了便是。”
这样的话岳钟琪还是爱听的,他就怕太子拿出一叠手书来,让他遇到敌人必须按手书来调兵遣将应对——虽然他知道太子不是这样的人,但或许是血脉里遗留吧,他真的怕出征前见上司。
送走岳钟琪,弘书又去见阿玛。
胤禛在诊平安脉,埋怨弘书的安排:“朕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你也太大惊小怪了些,让他们回去吧,每十日来诊一次平安脉也就是了。”
弘书不为所动:“不行,必须每天诊一次。您别的话儿臣都听,唯独这个不行。”
胤禛气哼哼:“也不知道随了谁,犟的跟驴一样。”
苏培盛悄悄的送太医们出去,不打扰皇上和太子玩。
胤禛清了清嗓子,问起岳钟琪出征的安排,弘书一一答了。
胤禛颔首表示认可,问道:“你那日说起的招抚苗人之事,是如何想的?”
弘书道:“儿臣认为,对于大清来说,无论是苗人,还是瑶人、白人、回人等,与汉人、蒙古人没有什么区别,既要满汉一家亲,不如索性所有民族一家亲。汉人人多,这些民族加起来人也不少,上桌的人越多,一言不合就掀桌的可能性越小,我大清的江山自会更加稳固。就像大唐,若不是有许多异族大将忠心耿耿,安史之乱时唐就该亡了。”
胤禛微微点头,认同儿子的话:“那你言女子为官,又是何意?”
弘书一样的理所当然:“就像儿臣那日说的一样,女子难掌权,用时可做刀,不用时也容易废掉。谁给了她们机会,她们若想牢牢握紧手中权力,就得唯谁马首是瞻,否则,这天下,她们无立锥之地。”
胤禛不置可否:“你就不怕,再出一个武则天?”
弘书无论心中怎么想,此时却只是淡然一笑:“不说儿臣不会做出将刀纳入后宫那等蠢事,就说武则天,若是唐高宗不给机会,她永远也走不到台前。人人都说唐高宗软弱无能,儿臣却觉得,唐高宗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天下人容不得女子一直站在前面,即便他的皇后一时得了利,最终江山还是会回到他们的孩子手上。”
“若是把皇后换成大臣、外戚,或者宗室,恐怕那皇位早与他的血脉没有丝毫关系了。”
胤禛眉眼动了动,不知想到什么,眉眼沉沉看向弘书。
虽然没说话,弘书却神奇的读懂了他的未尽之言,不由无奈失笑:“阿玛放心,您儿子的身体倍儿棒,不会像唐高宗那样将江山社稷托付于他人之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