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正经的。”谢旻允稍顿,“后日,谁拿那病人用过的帕子去捂他?”
两人异口同声:“蒋二啊。”
“倒也合适。”谢旻允想了想问,“后日他能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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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日晨,墨色的云涌动着,偶尔在云缝中露出一团光芒晦暗的日头。
大病方愈的蒋川华一早被人叫来书房,关望舒正在念书,他便没出声,只在一旁候着。
“看你今日好多了。”关月将毛笔递给侄儿,抬头同蒋川华道,“等等斐渊。”
温朝点了下关望舒才写的字:“重写。”
关望舒眼巴巴望着他:“伯伯,你们不是有正事吗?”
关月摸摸他的脑袋:“我们说事,你写字,不妨的。”
关望舒趴在桌上,又被关月揪着耳朵拎起来,他好容易蓄出一汪眼泪,却发现已没人看他了。
“小姑,我难受。”
“你昨日便说自己难受,逃了温书习字。”温朝接口道,“你小姑心软放过你,又想故技重施?”
关望舒蔫巴着趴回桌上:“……我真的难受。”
温朝看了眼他的字:“这篇原是抄几遍?”
“两遍。”
“嗯,接着写吧。”温朝说,“你既想偷懒,那便写五遍,今晚交我。”
关望舒一骨碌坐起来,可怜巴巴望着关月:“小姑!”
关月的确觉得五遍有些太为难他:“要不……”
“你的字似乎写得也不是很好。”温朝合上书,“不如你和他一起抄?”
关月立即将侄儿推开,与他拉开些距离后道:“你慢慢抄吧。”
半张纸填上墨色时,谢旻允终于来了。
他站定看了许久关望舒写字:“你这手字写的,当真是关月的亲侄儿。”
“你少胡说。”关月急道,“我如今字写得也很不错,只是
要慢慢写,平日哪有这个闲工夫?”
蒋川华还未体会过关望舒的闹腾,只觉得小孩子可怜:“写端正些能瞧明白就好,我的字也不怎么好看,一向被父亲训斥。”
“你千万别替他说话,这孩子惯会蹬鼻子上脸的。”关月叹气,又问谢旻允,“怎么才来?一屋子人等你。”
“去看齐霄了。”谢旻允说,“这两日只让人给他灌了点米汤,这会儿已然有些发热。”
关月颔首:“那就好。”
书房里陷入安静,三道目光一齐落在蒋川华身上。
他咳嗽了声:“总觉得你们在算计我。”
谢旻允嗯了声:“我们的确是在算计你。”
蒋川华深深叹了一口气:“需要我做什么?”
人家大病方愈,便要去办这等晦气差事,着实很对不住他。
谢旻允忽然有些心虚:“齐大将军在柴房捆着呢,你……一会儿拿了帕子去捂他吧。”
蒋川华怔了一瞬:“拿病人用过的吗?”
“嗯。”谢旻允稍顿,“再给灌点人家喝过的水。”
蒋川华颔首,稍坐片刻之后借口告辞了。
关望舒勤勤恳恳写了许久字,终于写好了一张,发觉没人注意他,便缩在椅子上偷听他们说话。
“小姑。”他瞪大眼睛问,“你们在说什么呀?为什么要把他捆在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