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积了一层薄雪的地面上留下几步深浅不一的脚印,蜿蜒向远方时忽然断了。
“他遇事冲动,你们在旁多劝着。”
雪下
得愈发大了。
温朝还在院中,忽然手中一沉。
“少吹冷风。”关月在他对面坐下,“谢伯父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温朝倒了杯酒给她,“怎么哭了?”
关月接过来,仔细端详了一番,声音有些哑:“……你给我喝酒?”
“若是有心事,睡一觉便过去了。”温朝说,“左右你喝一杯就醉,哪怕睡不着,哭一场也好。”
关月盯着面前斟满的酒杯,泪水在杯中打出涟漪,她端起来饮尽了,起身说:“走了。”
—
冬日里天色暗得早,外间天色尚未全黑,但已昏沉不少。关月才醒,没走几步就听得院中喧闹。
小孩的声音尖,听着自然明显些。
“我近来很用功读书的!”关望舒大声说,“只是没人陪我玩,要是一会儿雪停了,伯伯可以带我看星星吗?”
“今天冷,改日吧。”
“小姑怎么还没醒?我去叫她吧。”
“我才醒,你就不能安分一会儿?”关月走向他们,笑着问,“什么时候到的?”
“没多久。”褚策祈牵着小孩,侧身同她说,“家里给你酿了桂花酒,我近来得闲,便给你送来。”
“你得闲?”关月显然不信,“才回去没几天,又被扔来端州了?”
十四在后头急道:“这回是正经受命来的,不是被罚!”
比他们矮许多的小孩儿左看看右看看,扯着褚策祈的衣袖说:“伯伯,抱。”
关月还来得及阻止,关望舒便如从前一般摆出猴子上树的架势,利索地趴进他怀里。
“小舒!”关月呵斥他,“你多大了?下来!”
关望舒闻言抱得更紧。
“无妨。”褚策祈笑笑,“他才多大。”
“就是!”
关月气得拧侄儿耳朵:“有人撑腰你来劲了是不是?”
褚策祈拍拍小孩儿的后背,算是安慰,而后同她说:“容他疯几日吧。”
关月上前敲了自家侄儿的脑袋,暂且放过他,同褚策祈随口闲话:“伯父近来还好吗?”
褚策祈将自己的披风往关望舒身上拢了拢:“他好着呢,每日都想让你去看他,得空你去一趟,省得他惦记。”
“他还能想我呢?”关月嘁了声,“我过些日子去看他。”
“再等等吧,他恐怕要在云京待一段日子。”褚策祈说,“原本今年是不去的,但我家侄儿病了,大哥和嫂嫂忧心,父亲也……便一道去了。”
关月沉默了会儿:“他从小同你亲近,你不去看看?”
“战事未平,周老家里事也多,总要留个人。”
“宫里怎么说?”
“自然是风寒。”褚策祈说,“但他们疏于照管,冬日里一个半大孩子一宿未归,下人竟不知晓,还是皇后娘娘寻不到他,才差了身边的婢女去找。”
“睡着了。”他将小孩儿往上掂了掂,“我送他去屋里睡。”
关月一个人在桥上吹冷风,天色越发暗淡时,她肩上忽然沉了沉。
“在下雪呢,也不知道加衣裳。”
“屋里让南星烧的像火炉,就没觉得冷。”关月转过身,任由他将披风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