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温怡松了口气,“母亲信中说,若是哥哥真的……嗯,她日夜兼程赶来云京给你出气。”
关月一阵头疼:“郡主都知道了?”
温怡乖巧地点了点头:“应该都知道了。姐姐,话本这种东西,传很快的。”
“……那也不至于传到定州去吧?”
温怡接着同她解释:“四舅父去就见了母亲,他一向行踪不定,大约是在云京听了专程去告知母亲的。”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温朝:“他还说,哥哥……额,不知撞得什么大运,能将人家涉世未深的姑娘骗了。”
关月:“……”
她和“涉世未深”这四个字实在没什么关系。
温朝哼笑一声:“他原话不是这么说的吧?”
温怡闭上眼,一股脑将话倒出来:“他说就哥哥这样的也能有人喜欢!一定是人姑娘涉世未深被他骗了!这姑娘也真是,看不出他那张人模人样的皮下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吗?从小就知道抱着书,还以为他预备和书过一辈子呢!”
温朝很淡定:“还有吧?”
“还有一句。”温怡咬着唇,“……好不容易忽悠了一个,若留不住他亲自来打断哥哥的腿。”
“无妨。”温朝说,“他打不过。”
温怡:“……”
说得也是。
—
时隔三日,云京落雪。
彼时有人来传信,说要在什么“望江亭”见他们,关月对着信想了很久,疑惑地问温朝:“望江亭是什么地方?”
温朝淡然地喝了盏茶:“就是你前几日去过的那个赌场。”
关月眨了眨眼睛:“……赌场的名字这般风雅?”
上次关月被庄婉强拉着来,没仔细看,故地重游,她抬头看着“望江亭”三个大字,真是赞叹于他们粉饰太平的能耐。
他们随一早等候的人上楼走过深长的走廊,喧闹声终于远了。
里面正在煮茶。
他们行礼的动作被人出言打断:“这是私宴,不必多礼。旁的地方他们盯得紧,在这儿反而安心。”
关月还是行了礼:“太子殿下,礼不可废。”
“我今日只是以兄长的身份,过问舍弟近况。”李永绥说,“坐吧。”
他没有自称“本宫”。
行一次礼是识趣,再多就是不识好歹,于是他们坐在李永绥对面,接了他递来的茶盏。
“我一向多病,就不与二位饮酒了。”他说,“想必舍弟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以茶代酒,在此谢过。”
“他读书习武都很用心,贺老先生最喜欢他,魏将军也时刻护着。”关月笑笑,“他得了些军功,和沧州向知州家的儿子相交甚笃,偶尔孩子心性,看着也讨喜。”
“如此便好。”李永绥沉默良久,复又缓缓开口道,“自林照就任刑部尚书,查了不少人的罪证。”
温朝了然:“用在春闱?”
“正是。”李永绥说,“他虽然为人偏执,但确有不畏死的气节。他曾同我说,水至清则无鱼,先帝的朝堂再无重现的可能,所以他找了怀王。”
李永绥承自顾家和贺怀霜的公正反而成了刺伤自己的利刃,让他恍然间怀疑自己所学,究竟是对是错。
“我这个二哥虽少于远见,但的确御下有方,懂得予人小利、收拢人心。我有时确实——过于严苛了。”李永绥说,“因侯府的缘故,无论沧州如何表态,都会自然被划作东宫一方,但我却清楚,若有朝一日东窗事发,你只会隔岸观火、明哲保身。”
他语气郑重起来:“我今日想要一句话。”
关月低头拂开茶沫,饮尽后才定声说:“我可以站在殿下这边。”
“条件。”
温朝将折好的纸条递给他:“这几个名字,请殿下过目。”
李永绥没有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