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茵端着两碗粥,却只递给谢旻允一碗,另一个权当没看见:“都后半夜了,吃点东西吧。”
谢旻允接过来,不太敢多说话:“多谢嫂嫂。”
陆文茵嗯了声,还是没忍住说:“我喜欢翻旧账?”
谢知予指了指弟弟,小声说:“这不是……”
“那你倒是说说,我哪来那么多旧账可翻呢?”陆文茵气道,“还不都是你自己干的好事!”
谢知予连忙放下酒,温声细语哄她去了。
谢旻允在旁边听着——他嫂子果然很爱翻旧账。
陆文茵耳根子软,一向三言两语就能哄好。她将另一碗粥放在案上:“趁热喝了,今天就不管你们喝酒了,睡觉之前记得喝醒酒汤。”
天边微微泛白时,谢旻允终于醉了,开始肆无忌惮地说胡话——当然也有许多真心话。
谢知予陪着喝了不少,虽然还算清醒,但也有点头疼。他将手里的酒壶扔到一边:“……我这弟弟酒量着实有些太好了。”
谢旻允说自己对不住父亲,谢知予就将说过不知多少遍的话再讲一遍宽慰他。
来来回回三五次,谢知予忍不住问:“我今天说的话你一句也没听进去是不是?”
谢旻允是真的醉了,抬头看他时都在发懵:“什么?”
谢知予:“……”
行,白费口舌了。
天边又亮了一些,烛火燃尽,昏暗的屋里看不清人。
谢旻允低声说:“……他应该真的不怪我,大哥,我只是有话想同他说。”
谢知予拍拍他的肩:“他听见了。”
日头渐渐爬上云层,冬天的日光一向很淡,但足以在屋中洒下一片明亮。
谢旻允又喝了不少酒,谢知予终于看不下去了,将酒壶抢过来说:“行了,再喝非得病一场。”
酒劲似乎这会才上来。
谢知予正想说回去睡会儿,就听弟弟一时说想父亲,小时候该好好读书,一时说不管青州了,要在家陪温怡,一时又说要把和离书烧了,说的都是气话,求温怡别真的不要他了之类的。
没多久又自己生闷气,一口一个在意不在意的,什么“她竟然问我很在意她吗?”,然后不知怎么又绕回父亲身上。
很惨。
但谢知予有点想笑。
“酒真是个好东西。”谢知予看了自己正哭得毫无形象的弟弟,很想找人给他画下来。
他叫了白微说:“把你主子送夫人那屋去。”
白微正要照办,又听谢知予说:“别进去,就扔门口,记得让下人都走远些。”
谢知予回到自己那屋,陆文茵正坐在桌边打瞌睡。
“回来了?”陆文茵起身,“喝碗醒酒汤,快睡会吧。”
“好。”谢知予应声,喝完了才说,“……酒喝多了有点头疼,你过会儿记得去看热闹。”
陆文茵看傻子一般盯着他。
“我看你也没多清醒,一身的酒气。”陆文茵说,“快将你那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嘴脸收起来!弟弟也那么大人了,给他留点面子吧。”
—
温怡睡得并不好,即使是雪从枝头掉落的声音都会吵醒她,所以后半夜来来回回醒了很多次。
她又一次被门外的动静惊醒。
天已经亮了,温怡披了件外衣推开门,看见眼前的情形时有些懵:“这是唱哪出?”
“额……”白微尴尬地扶着谢旻允,生怕他一下子倒了磕着头,“喝得有点多。”
“有点?”温怡表示怀疑,“先进来吧,外面冷,会着凉的。”
她的袖口被人拽住了,力道很轻,稍稍一动就可以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