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五味杂陈。
这些年,他看着他如何温文尔雅地教导自己的妹妹,如何在朝堂上运筹帷幄,玩弄人心。
也见过他如现在这般,仿佛仿佛一具精致的躯壳突然裂开缝隙,整个人被撕成两半的模样。
“令颐……”
颜彻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她可安好?”
赵福忠连忙应道:“大人放心,姑娘在南三所一切安好。”
颜彻轻轻颔首。
赵福忠尝试着劝道:“若大公子想见二姑娘,不妨明日就去向太皇太后请旨。”
“自从二姑娘入宫,您可是没睡过一天好觉了。”
见颜彻默不作声,赵福忠自知失言,赶忙道:“老奴多嘴。”
颜彻的声音已恢复平静:“朝局未稳,不宜节外生枝。”
他不是不想见。
往常也有过分别一两载的时候,却从未像这次这般这么难熬。
十二岁后的每个夜晚,他孤身一人待在家中,每一分每一刻都像坐在那张血淋淋的宴席上。
黑暗里只有鼎沸的人声、父亲的哀嚎、姐姐的惨叫,还有他自己……吞咽的声音。
一口,一口。
后来,某一年除夕,有个小姑娘颤巍巍站在椅子上,一盏盏点亮花灯。
她回头冲他笑,暖红的光映在她脸上。
“哥哥,你看,这样就不黑了。”
那时他才知道,原来,红色不只是血的颜色啊。
入口的东西不只是腥的,也可以是甜的。
原来,长夜漫漫,做的梦也可以很安静。
不会再有女人的嚎叫,不会再有自己被沸腾蒸汽湮没的模样。
只有身侧均匀的呼吸声,还有自己哄她入睡的轻言细语。
温柔极了。
第17章
南三宫内,朱红宫门紧闭。
世家子弟们已经在这里待了五六日,期间他们出不去,也没有任何外界的消息,仿佛与世隔绝。
令颐坐立不安,满脑子都是哥哥的安危,在殿内来回踱步。
“再这么走下去,地板都要被你磨穿了。”
燕珩懒洋洋地靠在窗棂边,嘴角噙着笑看她。
他一条腿曲起踩在窗台上,另一条腿随意垂落。
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