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彻目光淡漠掠过那些菜肴,最终落回韩烨那张扭曲的脸上。
“听说令尊韩大人,在扬州时最爱这道‘玉脍生辉’,取的是未足岁小鹿最嫩的里脊,片成薄片,以寒泉浸透,佐以十年花雕与西域秘制香料生腌三日,方得此清甜脆嫩之味。”
他顿了顿,凤眸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审视与回味。
“可惜,他最后一口尝到的味道,是滚烫的烙铁烫在喉咙上的焦糊味。那声音,本官至今记忆犹新。”
韩烨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
“颜浔之,你这个畜生!”
混合着血沫的唾液从嘴角溢出,整张脸因仇恨和痛苦而扭曲。
颜彻仿佛没听见那声嘶力竭的诅咒,微微调整了下坐姿,墨色袍摆如水般滑落。
“从本官踏入扬州城的第一日起,你就像阴沟里的老鼠,无时无刻不黏在本官身后。”
“你费尽心机,不就是为了这一刻么?怎么,锁链太重,让你爬不过来了?还是你那点可怜的血性,早在你爹喉咙冒烟的时候,跟着一起烧成灰了?”
他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近乎天真的疑惑。
韩烨的嘶吼被这极致的羞辱噎住,只剩下喉咙里嗬嗬的的喘息。
怨毒的目光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将颜彻烧穿。
颜彻重新靠回椅背,姿态更加放松。
“像你这样的货色,原不配入本官的眼,更不配浪费本官片刻心神。”
“可你伤到了我的妹妹,就凭这一点,本官便不能让你死得太痛快。”
他看向小几上那碟晶莹剔透的玉脍生辉。
“你父亲念念不忘的玉脍,你说,若是以你身上最鲜嫩的活肉,依古法精心炮制……”
他微微一笑:“本官倒是颇有兴致一试。”
韩烨的瞳孔瞬间放大到极致,发出了一声非人的惨嚎。
颜彻却已不再看他,拂袖而去。
“好生伺候。”
“是,大人。”
*
翌日,颜彻倚在书房的紫檀木榻上,翻看着宝应县官员的卷宗。
宝应县县令和盐运使在颜彻的手段下,对罪行供认不讳,并供出了一大批官员。
他翻看着那些名单,神色平淡。
下人来报:“大人,扬州知府邓大人求见。
“请他进来。”
“是,大人。”
邓钟岳得知颜彻在他治下遇刺,且刺客还是他之前处置的韩家余孽,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几乎马不停蹄赶了过来。
一进门,他噗通跪倒在地,额头磕得砰砰作响,连称死罪。
“下官罪该万死,未能查清韩家余孽,致使大人千金之躯险遭不测!下官万死难辞其咎!求大人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