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府的李公子被点名,慌忙起身。
“回先生,当、当禀明上官。”
颜彻道:“差矣。”
“见孺子入井,首先要找救人方法。譬如手触烈火,岂会先思量是否该缩回?此乃良知当下呈现,若迟疑不决,便是失了本心。”
“譬如诸位日日读《论语》,可曾亲见乡野老农如何‘耦而耕’?可曾试过‘三月不知肉味’?”
台下众人齐声:“学生受教。”
祝颂然微微侧身,对身旁的令颐低声道:“颜先生最不喜空谈,常说‘知行合一’才是正道。”
“学而时习之,令颐可懂?”
令颐虽半懂不懂,却还是小鸡啄米点头。
她忽而想起什么,眼睛一亮,扯了扯师姐的袖子。
“就像令颐昨夜只顾啃肘子,今日便尝到‘不知而慌’的后果,这便是‘习’的教训!师姐,令颐说的对吗?”
祝颂然忍俊不禁。
“这倒奇了,我教你三日的文章总记不齐全,偏偏颜先生教的一学就会,还能举一反三。”
令颐甜甜一笑,吐了吐舌头。
只要是哥哥说的话,教的事,她记得比经文还牢。
*
颜彻开始讲学,同文馆内的学子皆是叫苦不迭。
这位年轻的司业大人素以严苛著称,不仅要求学生精通四书五经,涉猎诸子百家,更要求他们六艺皆通。
更令学子们痛苦不已的是,颜彻还时常设置各种实务考校。
或是让他们处理衙门积压的文书案卷,或是命他们为赈灾筹款出谋划策。
一片哀嚎声中,唯独令颐欢天喜地。
对她而言,最期待的不是听哥哥授课,而是能和哥哥一起上下学。
有时颜彻公务繁忙,会提前离开,但只要得空,必定会等她一同回府。
时不时会给她带一包桂花糖,或者琥珀核桃。
这日散学时,暮色已浓。
颜彻整理着案上的文书,对令颐道:“令颐,你先回府,我还要见几位大人。”
令颐撅起小嘴。
“哥哥已经好几日没和令颐用晚膳了,昨日的鲈鱼羹膳房热了三遍哥哥都没回来。”
颜彻闻言轻笑,从一旁拿出个油纸包递给她。
“这个,不知道能不能收买一个小姑娘。”
令颐眼睛一亮。
是丰乐楼新出的雪乳酪和糯米红豆饼!她跑了好几日都没买到!
她高兴到要蹦起来,接过纸包时却故意板着小脸:“那,哥哥也要记得用晚膳,不然对胃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