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彻的眼睫剧烈地颤动了几下,艰难地掀开一道缝隙。
洞外微弱的天光勾勒出令颐近在咫尺的轮廓。
她发髻散乱,本就破碎的衣衫凌乱不堪,大片雪白和柔美的肩颈线条在昏暗中若隐若现。
“怎么没穿好衣服啊?会着凉的。”
温柔体贴的语气,仿佛眼前不是濒死绝境,而是家中寻常的清晨。
令颐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他肩上厚厚的布料。
那全是她的衣物。
委屈和后怕瞬间涌上心头,她声音带着哭腔:“哥哥,我的衣服都在你身上了。”
颜彻动作僵了一下。
然后,默默解开自己身上那件相对完整的外袍。
动作牵扯到伤口,他连哼都没哼一声,将袍子裹在令颐身上。
“哥哥?”
颜彻没说话,将人抱在自己怀里,下巴抵住她柔软的发顶。
“对不起。”
他声音低沉得如同深渊的回响。
“是哥哥的错,我没料到韩家还跑了一个余孽。”
“韩家?”令颐在他怀中抬起泪眼朦胧的脸。
“嗯。”
颜彻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一片寒潭。
“前些时日处置过韩家的一个官员,方才那人,是他的儿子。”
“斩草未能除根,才酿成今日之祸。”
他垂眸,看向妹妹清澈的眸子。
“哥哥手上沾过很多人的血,怕不怕?”
令颐毫不犹豫地摇头,更紧地回抱住他冰冷的身体。
“不怕!哥哥杀的都是该杀之人,都是坏人!哥哥做的都是对的!”
颜彻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
冰凉的手指轻轻抚过她脸颊的泪痕,动作竟极尽温柔。
“可是,我却让你陷入慌乱,命悬一线。”
“哥哥这条命无所谓,可若你因此而死……”
他猛地停住,深不见底的黑眸中,翻涌起令颐从未见过的森冷。
“哥哥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不知道自己,会疯成什么模样。”
明明是笑着说的,却字字如刀,仿佛能刻进人的骨髓。
令颐怔怔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