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楚擦掉嘴边的血,扶着石柱站了起来。
左膝像是生生被人挖去一样,痛得几乎要感觉不到肢体的存在。
头也痛得快要爆炸,压着眼睛睁不开,视野里模糊一片,连带着生死台下围观的众人也像是被掉进水里的水墨画,各种形状晕成一团,看不清边界。
唯眼前石柱上的纹路格外清晰。
纪楚抬手,按了上去,再度握住剑柄。
“没想到,你竟还能站起来。”
薛羡尘嘴角带着嘲弄:
“这张脸带了血,倒真有几分楚楚可怜。怪不得能骗得沈恪救你。”
说着,他话锋一转:
“只是你若妄想借此一步登天,彻底取代我姐姐,那可就错了!你根本连她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连着两世都是这句话,真没创意……”
纪楚兀自叹道,而后抬手,将落到眼前的头发拨到耳后,用只有台上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你就是用这张脸骗了薛晚凝吧?其实,你根本,也连真正的薛羡尘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听到她说什么的薛羡尘双瞳猛得一缩,声音变得格外可怖:
“你说什么?”
纪楚已横剑在身前,仿佛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般:
“废话少说,动手!”
薛羡尘却笑不出来了。
他怀疑纪楚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却又无法从她的表情中看出她知道了多少。
一时没了继续折磨纪楚的心思,只想速战速决,再出招时便加快了速度,剑光在台上闪成零碎的光影。
这正合了纪楚的意。
薛羡尘隐藏身份藏匿到最后,十有八九是为了神骨,一定不想在此刻就暴露身份。
他越是想急着解决掉自己,越是容易暴露破绽。
纪楚太懂这种困惑焦虑的感觉了。
她曾在这种摸不着边界的痛苦中停留了太久,久到已经学会了和这种痛苦共存。
此刻薛羡尘脸上细微的焦灼,出招时略显急切的抖动,在她眼里全都一览无余。
纪楚看着薛羡尘,仿佛看到了前世那个求救无门、自寻死路的自己。
纷乱复杂的剑影在她面前忽然变得不那么可怕了。
心怀恐惧、犹如困兽的人是无法发挥出手中剑的全部力量的,他只会不停低头关注自己的手腕,而忘记了去看自己身后的影子。
纪楚垂眸。
片刻后,她双目一亮: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