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辰,通常萧明章回来,云珠已经睡了,是以他进屋的时候,不免放轻了手脚。但在他下意识往床榻上瞥的时候,萧明章见到,今夜的云珠尚未就寝。
她正靠坐在床榻的里侧,一身单薄的寝衣,屈起的双腿搭在身前,弓身蜷曲的模样,像只雪白的兔子。
床前的帷幔落下荫翳,叫萧明章看不清楚兔子的神情。
但想也知道,是在发呆。
他静静地看了云珠片刻,很突然的,在府衙一整日疲惫好像就这样轻松散去。
萧明章嘴角逐渐扬起丝丝笑意,悄无声息地走向床榻,坐在了云珠的面前。
“在想什么呢?”
他弯腰去看云珠的神情。
但是意料之外的,惊喜没有,萧明章只看到眼前人俨然红肿的眼眶,还有眼眶中那比夜里露水还要浓重的湿意。
他顿时收起了玩笑的神情,与云珠关切道:“这是怎么了?”
云珠抬起头,长久的失神叫她过了许久才意识到,萧明章回来了。
眼中的朦胧水雾尚未完全散去,她隔着一双泪眼,静静地看着萧明章。
原本是想忍住的,但她到底还是没有忍住,泪水又不争气地滑了下来。
萧明章忙伸手捧住她的脸,亦为她接下那些泪水。
“到底怎么了?”他就和今早云珠询问萧明安时一样,打破砂锅,也要弄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云珠不说话,只是一味地流泪。她摇摇头,想告诉萧明章,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生,却发现自己的脑袋被捧在萧明章的掌心里,她什么也做不了。
云珠一时变得更加难受。
萧明章粗糙的大掌,疼得她越发撕心裂肺。
“云珠?”萧明章完全不清楚,短短一日,云珠的身上到底都发生了什么,见她已经说不出来话,他忙喊来常跟着她的阿雁,询问事情的真相。
阿雁的确是知道今日云珠发生了什么,而且是除了萧明安之外,唯一的一人,但面对着萧明章,她瞪着一双眼,死死地看着他,也不想和他透露半个字。
在中原,一个下人如此对待自己的主子,是为大罪。可是萧明章知道云珠同阿雁的关系,于是并没有责罚她的打算。
他直觉是发生了一些很严重的事,喊了阿雁下去后,又捧起云珠的脸蛋,细细地询问她。
云珠没有话说。
她什么话也不想说。
她该和萧明章说些什么呢?说她今日终于从萧明安的嘴里得知了自己为何两年以来一直没有身孕?说她得知了,其实应氏一直喊人往她的被褥当中藏有麝香?
初知晓真相时,云珠还不敢信,于是从萧明安的院子出来后,她便喊阿雁为自己掩护,越过了王府所有的护卫,去外头随便找了一家医馆。
没有被桓王府收买的医馆,自然会对她说实话。
那郎中称,她身上的确有许多麝香熏陶的痕迹,若是长久下去,只怕会一辈子没有孩子。他还与她千叮咛万嘱咐,叫她日后再也不可如此。
失魂落魄地回到王府,云珠又回去找了一趟萧明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