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还在玩金主和替身这种无聊的扮演游戏,他强行压下心里的烦躁什么也没说,还是留了下来。
第一道菜很快上了,大概是因为沈烬野要求的约会布置,和菜一起上的有一个银制烛台,还有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为了营造浪漫氛围服务员贴心地将花摆在了中间。
视线触及那抹红的瞬间,楚淮瑜瞳孔骤然放大又收缩,无数被尘封的记忆碎片如同失控的洪流瞬间席卷他的大脑。
熟悉的恐惧感充斥心脏,他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胃里翻江倒海,喉间涌上一股无法压制的干呕,楚淮瑜猛地捂住嘴,几乎是踉跄着撞开椅子,跌跌撞撞地冲向洗手间,刚进去就对着洗手池撕心裂肺地吐了起来。
沈烬野第一次见他这样被吓了一跳,急忙跟过去顺他的后背,手刚放上去就发现他浑身抖得厉害:“我操?!你怎么了?”
楚淮瑜摇摇头,继续弯腰吐了起来。
大概有五分钟,他感觉要把胃液都要吐完了才没什么反应,只是胃痉挛得有点疼。
楚淮瑜抖着手从口袋里摸出随身携带的药,倒了两颗在手掌,哆哆嗦嗦地仰头咽了下去。
平常从来没见他吃过药,沈烬野皱了下眉:“吃的什么药?你生病了?”
“胃药,”沈烬野刚凑过来,楚淮瑜已经收好药勉强站稳,“家里发生事故后天天被追债,压力大导致的胃痉挛,偶尔会发作一下。”
浑身上下每一处都软绵绵的,他扶着墙擦了擦因为剧烈呕吐憋出来的生理泪水:“饭我不吃了,我先回去了。”
“你就自己这样回去半道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沈烬野扶住他,“我送你,省得出什么事了我是第一追责人。”
楚淮瑜想推开他,却被他蛮横地一把抱起:“你都这样了,别动。”
阵阵疲惫感传来,楚淮瑜没说话,只是轻轻将头靠在他身上,闭着眼安静地闻着他身上的香水味。
香水是他上个月推荐给沈烬野的,他无比熟悉的味道,但夹杂着一些陌生气味,难以抚平他心里的焦躁。
沈烬野将他扔在副驾驶座,看着他病恹恹的样到底还是于心不忍:“你要去哪?我那还是别的地方?”
楚淮瑜有气无力地报了一个地名,沈烬野立马发动引擎。
地点在大学城附近,路程半个小时,到了地方沈烬野发现那是一处充满生活气息的小公寓,只是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绿油油的爬山虎爬了满墙。
“谢谢,”楚淮瑜下车关了车门,“就送到这。”
沈烬野还是下了车:“没事,我送你进去。”
“就送到这。”楚淮瑜看着他,语气强硬又不容置疑,带着一丝上位者的威压。
沈烬野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哪来的,心里生出一丝脱离掌控的烦躁,但也不好跟病秧子计较,他只得后退一步:“行行行,我就在这看你进去。”
楚淮瑜没管他,走到公寓门前用一直挂在脖颈间的钥匙开了门。
他的手很抖,试了三次才把钥匙插进锁孔。
公寓每天定时定点都会有人来打扫和保养,就算很长时间不回来也维持着干净整洁。
看着熟悉的摆设还有熟悉的氛围,楚淮瑜绷紧的身体终于松了松。
他跌撞着走进卧室,撞进衣柜蜷缩在一堆衣服里,颤抖有所缓解,他随手抱起一件衣服将脸埋了进去。
衣服上的味道很淡,无论怎么闻也唤不起身体对那个味道的记忆——那味道早就随着时间流逝堙灭在了岁月长河里。
徒劳的回忆中,楚淮瑜的情绪骤然崩溃,汹涌的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衣服上。
思念突如其来,如浪花翻涌般一波比一波强烈,剧烈的胃痉挛更是在他脆弱的心理防线上加了一道重压。
手臂被什么东西的尖角硌到,他摸到了一本书,借着缝隙透进来微弱的光,可以看见是一本泛黄的琴谱。
将琴谱放在这里多年,楚淮瑜第一次敢打开,取出了里面夹着的卡片。
卡片泛黄,边角有些破碎,但上面飘逸秀丽的字迹仍然清晰可见:
至小钢琴家。
心脏一阵阵抽疼,楚淮瑜小心翼翼地将卡片捂在心口,用力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悲伤与思念如同冰冷的海水倒灌,瞬间将他淹没。
*
大别墅内,沈烬野穿着浴袍一只手搭在沙发椅背上:“让你查的东西有眉目没?”
“查到了,资料发你了。”电话那头的林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