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干线启动时,研磨靠窗坐下,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及川发来的:“我已经在车站等啦!穿了件超帅的白衬衫!是不是很期待?”后面跟着个得意洋洋的表情包。
研磨看着屏幕笑了笑,回了个“嗯”。
车窗外的风景飞快后退,从东京的高楼变成宫城的田野。他打开背包,里面除了游戏机,还有黑尾塞进来的“应急包”——里面装着创可贴、薄荷糖,甚至还有一小包纸巾,说是“以防某人紧张到出汗”。
研磨把应急包塞回角落,拿出手机翻聊天记录。从最初的试探到现在的熟稔,不过短短几周,却好像已经认识了很久。他指尖划过及川发来的那些啰里啰嗦的消息,突然觉得,好像见面也没那么可怕。
三个小时后,新干线到站。研磨跟着人流走出站台,远远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白衬衫,牛仔裤,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正踮着脚往这边张望,正是及川。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
及川手里的布丁差点掉在地上,他张了张嘴,平时那些溜到不行的情话全堵在喉咙里,最后只憋出一句:“你、你今天穿的……好像有点不一样?”
眼前的“小布丁”穿了件简单的黑色连帽衫,头发比照片里短些,露出光洁的额头,肩膀看着比视频里宽了点。及川揉了揉眼睛,心想是不是电车坐久了眼花——明明照片里是软软糯糯的布丁头,怎么真人看着……有点利落?
“路上冷。”研磨的声音传过来,比电话里低沉些,带着点金属质感,像冰棱敲在玻璃上。
及川猛地回过神,把手里的布丁往他怀里塞,指尖不小心碰到对方的手背,硬邦邦的,带着点薄茧。他心里咯噔一下,又很快安慰自己:女孩子练排球,手上有茧很正常嘛。
“快尝尝!宫城最有名的焦糖布丁,我排了半小时队呢!”他笑得一脸得意,眼睛却忍不住往研磨领口瞟——连帽衫的拉链拉得很低,能看到一点锁骨,线条比想象中清晰。
“谢谢。”研磨接过布丁,指尖捏着塑料盒的边缘,没立刻打开。
及川看着他低头的样子,睫毛又长又密,侧脸的线条很干净,心里的小鹿又开始乱撞:果然和照片里一样可爱,就是……好像比想象中高?他偷偷比了比身高,发现对方只比自己矮了半个头。
“那个……我们去吃甜品吧?”及川伸手想帮他拎背包,手指刚碰到肩带,就被研磨往后退了半步躲开。
“不用。”研磨把背包往肩上拽了拽,“我自己来。”
及川的手僵在半空,心里有点委屈:平时视频里不是挺乖的吗?怎么见面了有点害羞?他挠挠头,把这归结为“女孩子第一次见面的矜持”,又乐呵呵地带路:“走吧走吧,那家店的草莓蛋糕超赞,你肯定喜欢!”
路上他絮絮叨叨地说训练趣事,说岩泉昨天扣球砸到了裁判席,说松川被隔壁班女生告白了。研磨偶尔应一声“嗯”,大多时候只是听着,脚步迈得又稳又快,及川得小跑两步才能跟上。
“你走路好快啊。”及川喘着气笑,“是不是平时练排球练的?”
“嗯,”研磨转头看他,阳光刚好落在他眼里,亮得惊人,“你太慢了。”
及川被他看得心跳漏了一拍,慌忙移开视线:“那、那我们比赛谁先到甜品店!”
他说完就往前冲,跑了两步回头看,发现研磨正站在原地看着他,嘴角好像微微弯了一下。及川的脸瞬间红了,觉得自己像个笨蛋,却又忍不住想:她笑起来真好看。
走进甜品店时,研磨脱下连帽衫,露出里面印着黑色T恤。及川想了半天,突然想起什么:“你也是排球部的?”
“嗯,二传。”研磨的声音很平静。
“这么巧?我也是二传!”及川眼睛亮了,刚想再说点什么,却看见研磨抬手捋了捋头发,动作干净利落,露出的手腕很细,却隐约能看到点肌肉线条。
他心里又咯噔一下,像有颗球没传稳。
直到研磨拿起叉子,左手手腕内侧露出一小块疤——是练球时被球砸到的。及川看着那道疤,突然想起自己右手同款位置的伤,鬼使神差地问:“你……力气很大吧?”
研磨抬眼看他,叉子上的布丁晃了晃:“还好,能扣球。”
“女生扣球很厉害的话,会有点……”及川想说“不像女孩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改成,“很帅气!”
研磨没说话,只是把布丁往他面前推了推:“你吃吧,我不太饿。”
及川看着他放在桌上的手,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很短。这双手……和他想象中软软糯糯的样子,好像有点不一样。
他拿起叉子,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甜腻的布丁在嘴里也变得没味道。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在两人之间投下清晰的影子,他看着研磨的影子,突然发现——那肩宽,那站姿,怎么看都……及川的手指僵在半空,焦糖汁滴在牛仔裤上,洇出深色的印子,他却浑然不觉。视线像被钉在研磨的领口——T恤被扯得有点变形,能看到清晰的锁骨线条,不是女生那种柔和的弧度,带着点利落的骨感。
“男、男生?”他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像被砂纸磨过,脑子里乱糟糟的,像被排球砸过的战术板。
视频里那句“去打游戏了”的低哑声线,打视频时总爱穿的宽松外套,刚才躲开他触碰时的力道……那些被他归为“女孩子矜持”的细节,此刻像排好的快攻路线,狠狠砸在他心上。
“嗯。”研磨应着,伸手想去够桌上的纸巾,手腕转动时,袖子滑上去一点,露出小臂上淡青色的血管。
及川的目光跟着那截手臂动,直到看见他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半分他想象中“女生的秀气”。他突然想起自己对着照片写的那些话:“想摸摸你的布丁头”“你的声音像棉花糖”,现在想来,简直蠢得让人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那照片……”及川的声音发飘,“你留着布丁头,不是因为……”
“方便练球。”研磨打断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长头发碍事。”
及川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他看着对面的人,那张脸明明和照片里一模一样,此刻却像换了个人——眼神里没有他脑补的羞涩,只有平静,甚至带着点“你怎么才反应过来”的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