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罗殿收人命,却不救人,山庄里的人自学成医,只能算个半吊子水平,之前给谢宴秋看病的那几位已经算是医术精通了。但无论精通不精通,他们练出的丹药只能给修士服用,凡人吃了会承受不住药性爆体而亡。
萧澈咬紧了后槽牙,双手捏成拳,在床边站了很久也没有任何动作。
他走之前派了很多人看着谢宴秋,就是料到了他父亲可能会找人的麻烦,却也没算到对方想将人置于死地的想法这么强烈,派出了几位长老来杀人。
他嗤笑了一声,就如他们所说,对方是一介凡人,一介凡人却值得他们这么动手。
说到底是他父亲还保留着控制他的想法,今天这一遭好像在对他说,看,就算我放权了,你也不能为所欲为。
艹。
他迟早把那个死老头吊起来打一顿。
秋实不知道她家少主脑子里在想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她只是默默地从房内退了出去,刚准备关上门,就听到少主有些泄力地对她说:
“叫十五去寻一丸真人的踪迹,找到了就把人‘请’过来。”
秋实关门的手一顿。
“是”。
“医王有妙药,能乞一丸无”。一丸真人是世上有名的医修,经常从鬼门关里捞人,可一丸真人行踪不定,据修真界传闻好像是一直在找人,最近一次出现是在芦洲附近。
可杀人和救人,分明是对立的两面。当年阎罗殿将一丸真人耗时许久才救回来的病人追杀致死,将人气得够呛。
当时阎罗殿给的说法是:
“有人要杀他,此人该杀。”
一丸真人当场冷哼立誓:
“我还说你们阎罗殿的畜生都该死呢。我,白渠星,把话撂在这,此生都不会救阎罗殿内任何一人性命。”
二者算是彻底结下了仇。
秋实在心里替萧十五默默叹了口气,关进了房门退下了。
萧澈又默不作声地站了许久,直到夜彻底地暗了下去,他才向前靠近了一步,像是借着黑暗来掩盖他此时的落寞。他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替谢宴秋理了理鬓边垂落下来的头发,手指无意触碰到那极其冰凉的肌肤,没有停顿,宽大温热的手掌转而抚上了谢宴秋的脸。
要是按照以往,谢宴秋就会蹭着他的手,而后没什么语调起伏地喊他“少主”。只是现在,对方整个人身上被浓重的寒气笼罩着,汤药灌不进去,呼吸也微弱地几不可察,暖炉里的火系矿石一刻不停地燃烧着,屋内的温度几乎要将人热的窒息,连凳子床沿都染上了热意,却始终暖不了谢宴秋。
萧澈开始给人极其小心且缓慢地输入灵力,尽管他一路奔波自身消耗也极大,背后的隐隐作痛的伤一直在刺激着人的神经,却还是固执地做着这一切。
不知持续了多久,久到他觉得灵力有些亏空,筋脉都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痛,他才感觉谢宴秋的体温在慢慢回升。
萧澈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仔细感受了一下,不是错觉,是真的在回升。
他手中输送的灵力没有停,嘴上却不饶人地说道:
“你看你,娇气的要死,化神期的灵力用在你身上跟没用似的。”
下一秒,谢宴秋的睫毛轻轻抖动了几下,如同被雨水沾湿的蝴蝶重新扇动翅膀,缓缓地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