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宴秋不知道为什么萧澈听到他的回答后就僵在了那里,他垂眸看着那滴已经在纸张上化开满眼蔓延的墨汁。
他忽地想起了少主的名字,“萧澈”,似乎总觉得有点耳熟,谢宴秋在被囚禁的日子里经常会回忆从前的事,一桩桩一件件,他都记的一清二楚,毕竟那是为数不多存在过的美好了。
他就这么再次在回忆里慢慢地搜寻着。
想起来了。
他确实是听过这个名字的,在他的六岁那年的生辰宴上。
那一年他体内的冰灵根刚好觉醒,父亲牵着他走到众人面前宣布了这个消息,一时风光无限,高朋满座,母亲一向温和端庄的脸上也挂上了很明显的笑容。
谢宴秋当时只是个还没人腿高的小屁孩,他跟在父亲身后,眨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仰视着那些来来往往的人。
直到一个黑衣男人的出现,将这热闹的气氛打断了几秒。
那个人姿态挺拔,一副恶鬼面具遮住了整个面容,身上总带着一股肃杀之气,他没有进到大殿来,只是在靠在柱子上随手将贺礼丢给了侍从,随后毫不留恋地就转身离开了,来的无声无息,去也潇洒不羁,没有贺词,也没有和人交谈,更像是走个过场。
他彻底消失在众人眼中后,大殿中才重新热闹了起来。
谢宴秋听到有人和他父亲低声说道:
“那就是阎罗殿的新少主?他怎么来了?谢兄,你与他有交集?”
他父亲当时摇了摇头,似乎也不明白对方怎么会来参加这个宴会。
“哼,看起倒像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跟他爹一样没礼貌。‘黑判官’那家伙就这么把位置传给了他?”
“诶,我可听说那小子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天灵根,才六百多岁就修到了化神圆满,好像叫什么,萧澈?”
“怎么之前没听人说起过?”
“‘黑判官’那家伙也真沉得住气,六百多岁的化神圆满,给他铺了不少路吧?”
“好歹是天灵根,在灵气衰竭的时代还能年纪轻轻修到化神,说不定真有点本事。只不过估计又有人倒霉了。他爹之前创立阎罗殿时直接把当朝太上皇给杀了,满朝元婴期的大能,还有几个化神期的,竟没一人拦得住他。我还真挺期待这小子能干出啥事。”
“邪魔外道,杀业这么重,迟早被反噬。要是堕了魔,遭罪的可不止我们。”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静默了几秒,有人先打破了这份沉默,将话头引到了宴会的主角身上:
“哈哈,那什么,我们宴秋不也是天灵根吗?宴秋啊宴秋,你要好好修炼,到时候超越那个人好不好?”
谢宴秋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云里雾里的,此刻稍微昂了昂头,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父亲却把他往身后推了推,大笑道:
“小儿愚钝,做父母的,只希望他能平安顺遂一辈子就行了,至于其他的,某就不过多奢求了。”
“谢宴秋?谢宴秋?”
谢宴秋被这两声呼唤拉回了思绪,他感受到身后的人偏高的体温,还有点茫然。
“在发什么呆,叫你好几声也不应。”
“对不起,请少主责罚。”
说着他就想挣脱这个不算怀抱的怀抱,去一旁跪下认错。
毕竟下跪总比死人好一些。昶赤以前总热衷于让他跪下,如果可以,其实折断他的双腿就可以让他永远站不起来,但对方就是想让他心甘情愿地臣服。
只不过那时的谢宴秋宁死不屈,直到昶赤抓到了他的软肋——他不怕疼,这个卑鄙无耻的人就他看着别人疼。
姐姐被打的半死不活,昶赤甚至还想讲她带去更肮脏的地方体验生不如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