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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凝实的黑气从萧澈的身后骤然升起，如同坚不可摧的护盾般将那只巨手严严实实地挡在了十米之外，再无法前进分毫。

谢宴秋看见萧澈的眼眶红得似乎要滴血，眼中的清明不复存在，整个人像是被剥离了灵魂，没有了昔日的神采，倒显得冰冷而嗜杀。

谢宴秋心里莫名咯噔一下，他抬手抚上了萧澈的脸，轻声道：

“少主？”

他刚才撞上那把剑能够毫发无伤全仗他身上几乎全都有保护作用的配饰，谢宴秋之前被人设计落入冰窟，后来每次出门之前萧澈就让他把这些东西带上。但他看得出来萧澈因为他被劫持了而心有顾虑迟迟不敢动手，眼看那些从土里冒出来的鬼手就要顺着萧澈的腿攀爬而上，仿佛是要将人拖入地底，谢宴秋才出此下策。

可眼下萧澈变得极其不对劲，谢宴秋在他怀里坐起了身，无意间用余光瞟到他身后的景象，顿时僵在了原地。

层层黑气将那些拼凑起来的尸体重新冲成碎块，谢宴秋甚至听到了骨头被捏碎成粉末的声音，数以万计的死尸就在黑雾中消失的无影无踪，腥臭的气息瞬间席卷了整个无妄山，那四个黑衣人早就被黑气吞没得渣都不剩，甚至连一句求救的话都没说出口就已经从这世上彻底消失。

谢宴秋看到萧澈的后上方矗立着一柄黑色的长刀，如墨的颜色让人想起无尽的深渊，里面蕴含着极强的杀意和血腥气，明明是晴天，长刀却仿佛吞噬了世间的所有光亮，只剩遮天蔽日的阴寒黑气，让人无端打了个寒颤。

而现在，那把长刀慢慢变换了方向，刀尖指向萧澈，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人捅个对穿，而萧澈依旧是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

谢宴秋狠狠皱了皱眉，他晃了晃萧澈，提高了音量道：

“少主！你醒醒！”

萧澈没有任何反应，若不是谢宴秋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就以为这个人已经死了。

不是错觉，那把刀真的在向萧澈缓慢靠近，谢宴秋闭了闭眼，将两人姿势调换，以往被抱的人如今变成了抱人的，他将萧澈按入自己怀里，很轻地叹了一口气。在他没看见的地方，那把刀似乎有些疑惑地停顿了一下，但随即又继续向两人靠近。

谢宴秋以前不想死，却也不怕死，也面临过很多将死的场面，不过这一次，似乎没有什么人能保护他了。

谢宴秋告诉自己，自己做这一切只是因为萧澈死了自己也活不了。

他抱着人像以往那样轻轻地用脸颊蹭了蹭，却意识不到自己这个动作带上了怎样的留恋。

“萧澈，不管怎样，谢谢你。”

他第一次喊人的名字，这一刻两人似乎不再是少主和情人的关系。

谢宴秋是真的感谢他，起码让自己没有活得那么浑浑噩噩，在山庄的日子虽说不上绝对的安全，但已经比以前提心吊胆地想着怎么熬过一天好得多，何况萧澈是真的在纵容他，即便这份纵容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张脸。

谢宴秋在这一刻甚至有些庆幸昶赤把自己改造成这个样子。

人在死前总是会开始伤春悲秋，但谢宴秋没再继续想下去，他只是静静抱着这具身躯，等待死亡的降临。

或许是上苍看他可怜，这一次也没让他死成。

谢宴秋感受到有人重新将他揽入怀中，略带疑惑的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谢宴秋，你在做什么呢？”

谢宴秋猛地睁开眼，就看到萧澈那双混沌的双眼重新带上了笑意和温柔，他的双手微微颤抖着，随后第一次主动而用力地回抱住了对方。

萧澈本想冲人发火的，毕竟谢宴秋话也不提前说一声就往剑上撞，要是那些法器失效了呢？要是那把剑上有元婴期的全部修为呢？这人现在还能好好活着吗？

可在他清醒过来感受到背后的那个拥抱时，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萧澈不轻不重地警告了那把黑刀一眼，如果刀有表情，那它现在肯定很可惜地“切”了一声，刀尖调转方向，似乎有些不情不愿地落入他手中，四周的黑气也慢慢散去。

萧澈其实猜到谢宴秋在做什么，他只是有些不可置信，准备逗一下人，却没想到谢宴秋回抱住了他，还在他怀里细细颤抖着。

萧澈一下子慌了，他把黑刀往旁边随手一丢，轻轻撩开谢宴秋的头发，又将人的脸捧起来，对上了那发红的双眸后，一颗心瞬间酸软得不像话，他抱着人低声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