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总,”周峰微笑着开口,灯光打在他的镜片上反着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赵鑫和周边的不动声色围过来的人群听清,“您在天华兢兢业业十多年了,着实辛苦。”
赵鑫受宠若惊,连忙转身,脸上笑开了花:“周秘书!您太客气了!应该的,都是应该的!谭总他……”
“谭总有点要紧事,先走了。”
周峰的笑容依旧温和,语气也如常,“对了赵总,有件事需要您配合一下。明天上午十点,麻烦您准时到总部大楼,找人力资源部的刘总监。”
他顿了顿,笑容加深,语气像是在通知一件再寻常不过的行程,“去办理一下您的工作交接,以及关于竞业协议的经济补偿条款确认。毕竟公司在这方面,一向是合法合规、体恤员工的。”
赵鑫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手中的酒杯微微一晃,酒液险些泼洒出来。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声音有些发干:“周秘书……您、您说什么?交接?补偿?……这是什么意思?”
周峰脸上的笑容分毫未减,甚至更温和了几分,但镜片后的眼神却淬了冰。
清晰而缓慢地说道:“意思就是,赵鑫,你被开除了。明天是来办离职手续和领赔偿金的。”
赵鑫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凭、凭什么?!我为公司效力这么多年!就算换了新老板,也不能无缘无故开除我!我大伯可是天华的上任董事长!”
他试图搬出最后的靠山,声音因激动和恐惧而拔高。
“赵先生,”周峰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打断了他的话,那温和的面具下是毫不掩饰的冰冷。
“请注意场合和你的言辞,这里是公司的重要聚会,不是可以喧闹的地方!保安!请赵先生出去。”
他微微抬手示意,两名早已在不远处待命的保安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还在试图争辩的赵鑫,将他“请”离了会场。
赵鑫被半扶半架地带离了觥筹交错的喧嚣中心,留下一片压抑的寂静和无数探究的目光。
周峰则若无其事地面对周边的人群,脸上瞬间又恢复了那副春风化雨般的职业笑容,举杯致意,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赵鑫失魂落魄地回到公寓,巨大的愤怒和屈辱让他发疯般砸了一通东西。
等到力气耗尽,他才瘫坐在地上,颤抖着手,拨通了侄儿赵衍的电话。
赵衍不仅是谭岑宴在海外名校留学时的同窗校友,更是天华集团董事长的亲孙子——此刻,他成了赵鑫手中唯一的救命稻草。
电话刚接通,他甚至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赵衍带着明显不耐和警告的声音传来:
“二叔,我喊你一声二叔,是看在亲戚份上。你最好别给我找麻烦。”
赵鑫心里一沉,强压下火气,声音带着讨好和委屈:“衍哥儿,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给你找麻烦?是……是谭总那边,新官上任三把火,拿我开刀啊!我这一天都安分守己……”
“安分守己?”
赵衍在电话那头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二叔,你知道圈里都在传的,谭家那疯子这些年在找的人是谁吗?”
顿了顿,冷冷地丢下一句:“话我只能说到这儿了,自求多福吧。”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电话忙音在屋内回荡。
赵鑫死死攥着电话,脸色煞白。这段时间发生的每一件事,接触的每一个人,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在他脑海中高速旋转。
突然,一个荒谬的念头浮现。
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个怎么看都像是社会底层挣扎的穷小子,怎么会是谭岑宴找的那人?!
但想起周峰之前交代给他的事情和谭岑宴的反应,又想起赵衍话里的警告,恐惧和凉意爬上了他的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