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就让这一切结束吧。
连同他那些关于青春、关于友谊、关于未来的、不切实际的幻想,一起埋葬在那个雨夜里。
列车过隙,带走了斑驳的时光。
——
回忆的潮水退去,安平坐在谭岑宴温暖舒适、弥漫着清冽木质香气的轿车里,车子已经停在了他租住的胡同口。
“到了。”谭岑宴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在想什么?跟你说话都没反应。”
谭岑宴俯身过来,温热的呼吸扫过他的耳畔,带着淡淡的雪松味,伸手准备为他解开安全带。
安平这才如梦初醒,条件反射般地抗拒,猛地抓住安全带,迅速地自己按开了卡扣。
“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谭岑宴的眼睛,平静无比,声音没有任何波澜:
“谢谢谭总。”
说完,毫不犹豫地推开车门,快步融入了胡同口那片没有路灯的、浓稠的黑暗里,没有回头。
谭岑宴被安平那过于平静、甚至带着几分漠然的眼神怔了许久,维持着俯身的姿势,僵在原地。
那不是愤怒,不是委屈,更不是怨恨。
而是一种彻底划清界限的淡然。
仿佛他们之间所有的过往,所有的牵绊,都在那平静的一眼中,被无声地斩断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恐慌和暴怒的情绪猛地涌来,几乎要将他吞噬。
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直起身,阴影笼罩着他半边脸庞,眼神阴鸷得可怕。
他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声音在寂静的车厢里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那边准备好了吗?”
短暂的停顿,他压下心头翻涌的、几乎要破笼而出的暴戾,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
“给老头子的寿宴,送一份让他终生难忘的大礼。”
挂断电话,谭岑宴推开车门,站在冰冷的夜风里。
点燃一支烟,猩红的火点在黑暗中明明灭灭,映照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和眼底翻涌的暗流。
倚着车门,看向安平的出租屋亮起的灯光。
。。。。。。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灯光熄灭。
谭岑宴拿出手机,屏幕幽幽亮起。
画面来自一个隐蔽的视角,光线昏暗,只能依稀看见床上蜷缩着的一团——一只把被子裹得紧紧的蚕宝宝,只露出的一点白皙额头和几缕棕发。
带着薄茧的指腹,隔着冰冷的屏幕,来回摩挲蚕宝宝漏出来的一点点透气的小脸。
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掐灭了一只刚点的烟,猩红的火星在黑暗中瞬间湮灭。将手机揣回口袋,大步向安平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