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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舞步(第1页)

黎明的微光,被铅灰色的、饱含雨意的厚重云层死死扼杀在白露城的地平线之下。旧城墙巨大的缺口,如同被远古巨兽啃噬出的狰狞伤口,横亘在克拉拉·杜邦面前。身后,治安官杜兰德冷酷的“站住!再跑放箭了!”如同丧钟,与猎犬兴奋到癫狂的狂吠、追捕者杂沓沉重的脚步声混合在一起,形成一张由死亡声浪织成的巨网,兜头罩下!

没有犹豫,只有生存的本能在嘶吼!克拉拉将肺叶里最后一丝带着坟场泥土腥腐气息的空气榨干,像一枚被弓弦弹射而出的、沾满污泥的箭矢,朝着那片象征着未知、危险却也可能是唯一生机的黑暗缺口,亡命扑去!尾巴在冲刺中绷紧如鞭。

冰冷的、带着铁锈和苔藓气息的风,猛地灌入缺口。脚下是湿滑的、被岁月和雨水冲刷得坑洼不平的碎石斜坡。她重心不稳,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向下冲去。尖锐的石棱划破了她的手掌和膝盖,火辣辣的疼痛被更强烈的恐惧瞬间淹没。她能清晰地听到弩箭撕裂空气的尖啸声在头顶掠过,钉在身后古老的城砖上,发出沉闷的“咄咄”声!

“咻!咻!”弩箭破空的尖啸在死寂的黎明前炸响,如同地狱的丧钟,彻底撕碎了旧城墙区域最后一点虚伪的宁静。

“废物!别让她跑了!放狗!”杜兰德气急败坏的怒吼声在缺口上方回荡。两条体型巨大、肌肉虬结如铁块的黑色猎犬,脖颈上粗大的项圈铁链被猛地松开!它们如同两道黑色的闪电,带着令人心悸的、低沉的咆哮,顺着陡峭的斜坡,以惊人的速度直扑克拉拉的后背!腥臭灼热的气息几乎喷到了她的后颈!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浓重,如同实体般扼住了克拉拉的喉咙。她甚至能闻到猎犬口中喷出的、混合着生肉和唾液的腥风!就在那沾满涎水的森白利齿即将触及她破旧裤腿的刹那——

“轰隆隆——!!!”

一道惨白的、仿佛要将整个天地劈开的巨大闪电,毫无预兆地撕裂了厚重的铅云!紧随其后的,是震耳欲聋的雷鸣!这来自苍穹的怒吼,瞬间压过了人间的喧嚣!

紧接着,酝酿已久的、酝酿着毁灭力量的瓢泼大雨,如同天河倒灌般倾泻而下!

冰冷的、豆大的雨点,密集得如同无数根鞭子,带着天地的狂怒狠狠抽打着大地,也抽打在克拉拉的身上、脸上、以及那两条穷追不舍的猎犬身上!世界瞬间被狂暴的水幕遮蔽,天地间只剩下震耳欲聋的雨声、雷声和脚下湍急起来的水流声。天空仿佛在恸哭,为这场即将上演的悲剧落下冰冷的泪水。

这突如其来的、狂暴无比的自然伟力,竟成了克拉拉唯一的生机!

那两条训练有素的凶猛猎犬,显然也被这天地之威震慑,追击的势头猛地一滞,发出困惑而烦躁的呜咽。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它们灵敏的嗅觉,暂时冲散了克拉拉身上那被悬赏令标注的、混合着甘草、汗水和泥土的“气味坐标”。

“天杀的鬼天气!”杜兰德在缺口上方气急败坏的咒骂被狂暴的雨声吞没。

克拉拉没有丝毫停顿!求生的本能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她不再试图在湿滑的斜坡上保持平衡,反而顺势一倒,像一块滚落山崖的石头,不顾一切地朝着城墙外那片被暴雨蹂躏的、泥泞不堪的郊野洼地翻滚下去!泥浆、碎石、断裂的荆棘疯狂地撕扯着她的衣服和皮肤,但她毫不在意!只要能远离那些箭矢和利齿!

洼地瞬间变成了一片浑浊的泽国。冰冷的雨水混合着泥土,迅速没过了她的小腿,带来刺骨的寒意,但也极大地减缓了猎犬的速度。她像一条在泥浆中挣扎的鳗鱼,手脚并用,利用对恶劣环境本能的适应力,拼命向洼地深处、那片在暴雨中疯狂摇曳的、茂密的芦苇丛爬去。那里,是最后的、也是唯一的遮蔽所。尾巴沾满了厚重的泥浆,变得异常沉重。

冰冷的雨水同样狂暴地拍打着铁锈区低矮歪斜的屋顶。十二岁的克拉拉蜷缩在阁楼唯一不漏雨的角落,瑟瑟发抖。高烧让她的小脸通红,意识模糊。玛尔戈夫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在隔壁响起,一声比一声揪心。

“小…小云雀…”玛尔戈夫人挣扎着爬过来,枯瘦的手覆上克拉拉滚烫的额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焦急和深切的痛楚。“烧得这么厉害…”她看着窗外倾盆的暴雨,又看看空无一物的墙角——最后的几个铜板,昨天刚换了点止咳的劣质草药。

“婆婆…冷…”克拉拉无意识地呢喃,小小的身体蜷缩着,尖耳无力地耷拉着。

玛尔戈夫人一咬牙,猛地扯下自己身上那件唯一的、还算厚实的旧羊毛披肩,那是她年轻时最体面的一件东西,披肩紧紧裹住克拉拉。她自己则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打满补丁的衬衣,在寒冷的雨夜中冻得嘴唇发紫。

“别怕…婆婆在…”她将瑟瑟发抖的克拉拉紧紧搂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像一只老鸟用残破的羽翼庇护着幼雏。她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因为寒冷和虚弱更加剧烈,每一次痉挛都让克拉拉在昏沉中感到心痛。高烧和心痛交织,泪水混合着雨水滑落。

“婆婆…你会死吗?”克拉拉在昏沉中呓语。

“傻孩子…”玛尔戈夫人枯瘦的手指轻轻梳理着她汗湿的额发,声音微弱却带着奇异的坚定,“婆婆还没看到…咱们的小云雀…飞出这片烂泥塘呢…婆婆命硬…死神…嫌我穷酸…不肯收呢…”她的手轻轻抚过克拉拉毛茸茸的尖耳。

那一夜,是克拉拉记忆里最漫长的寒冬。玛尔戈夫人几乎耗尽了所有的生命力来温暖她。天亮时,克拉拉的烧奇迹般退了,而玛尔戈夫人的咳血却从此变得更加频繁和触目惊心,彻底落下了病根。从那天起,“飞出烂泥塘”成了支撑克拉拉在泥泞中挣扎的微弱星光,而守护婆婆,则是她扎根于此的唯一理由。

冰冷的泥水刺激着伤口,将克拉拉从撕心裂肺的回忆中拉回残酷的现实。她已成功滚入芦苇丛深处。茂密坚韧的芦苇杆在狂风中疯狂摇摆抽打,形成一道天然的、晃动的屏障。她蜷缩在及膝深的冰冷泥水里,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剧烈地喘息着。雨水无情地冲刷着她脸上的污泥和血渍,露出下方苍白得吓人的脸色和那双即使在绝境中依旧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琥珀色眼眸。尖耳紧贴着头皮,抖落雨水。

她小心翼翼地拨开眼前的芦苇杆,透过狂暴的雨幕向外望去。

旧城墙的缺口处,几盏在暴雨中顽强摇曳的提灯光晕下,杜兰德治安官和他狼狈不堪的手下正对着两条同样被淋成落汤鸡、烦躁不安的猎犬大声呵斥。大雨极大地阻碍了他们的搜索。杜兰德脸色铁青,如同阴沉的天空,显然对煮熟的鸭子飞了感到极度愤怒和不甘。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清脆的马蹄声,伴随着车轮碾压泥泞的沉重声响,由远及近,穿透了狂暴的雨幕!

一辆装饰着维尔纳夫家族金色鸢尾纹章、由两匹神骏黑马拉着的华丽马车,无视道路的泥泞与倾盆大雨,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冲到了旧城墙的缺口前!车轮溅起的泥浆如同愤怒的墨点,泼洒在斑驳的城墙上,彰显着主人不顾一切的决心。

车门被猛地推开!

艾米莉亚·德·维尔纳夫的身影出现在车门口。她没有撑伞,昂贵的深蓝色天鹅绒斗篷被狂风吹得如同绝望的旗帜般猎猎作响,兜帽滑落,精心梳理的金发被暴雨瞬间打湿,凌乱地贴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和脖颈上。昂贵的丝绸睡袍下摆不可避免地溅上了泥点,羊皮靴深陷泥淖。然而,与狼狈的外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那双因一夜未眠和极度亢奋而布满血丝的蓝灰色眼眸——此刻,那里面燃烧着一种冰冷的、近乎偏执的火焰,死死地锁定在城墙缺口下方那片被暴雨蹂躏的洼地和摇曳的芦苇丛!仿佛那里是她整个世界倾斜的支点。

“杜兰德治安官!”艾米莉亚的声音穿透雨幕,冰冷而锐利,虽然被风雨削弱了音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人呢?那个窃贼在哪里?”雨水顺着她紧绷的下颌线流淌,像冰冷的泪痕。

杜兰德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狼狈地跑到马车前,微微躬身:“小姐!目标刚刚逃入城墙外的洼地芦苇丛!大雨和泥泞阻碍了猎犬追踪!我们正在尽力搜索!”语气难掩挫败。

“尽力?”艾米莉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随即被她强行压下,化作更深的寒意。“一百枚金路易!调动了整个治安队!现在你告诉我,一场雨就让你束手无策?给我搜!活要见人!如果她死在泥里——”她冰冷的视线扫过杜兰德,“——我也要亲眼确认她的尸体!”“亲自审问”的执念与掌控欲并未消失,而是转化为一种更令人胆寒的平静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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