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莉亚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平静地迎着父亲的目光。
“她的命,无关紧要。”伯爵语气冰冷,“杜兰德会处理。你只需要待在房间,准备迎接你新的责任。”他拿起德·拉瓦尔侯爵的信,“这桩婚事,至关重要。”
艾米莉亚感到一阵反胃。
就在这时,艾米莉亚向前一步,站到书桌前。她缓缓地掏出那块深蓝色的丝帕,摊开在昂贵的桃花心木书桌上。
灯光下,深蓝丝绸上,那片暗红的旧血迹,与旁边新鲜的暗红血沫,形成了刺眼残酷的并置。
“她的命,或许无关紧要,父亲。”艾米莉亚声音清晰冷静,“但维尔纳夫家的名誉呢?”
伯爵的目光瞬间锐利如刀,死死钉在丝帕上!
艾米莉亚迎着父亲危险的目光,继续说道:
“这块丝帕上的旧血迹,属于克拉拉·杜邦,那个半妖窃贼。在旧城墙下留下。这块新的血迹,就在刚才,在她被关在维尔纳夫家的地牢里、被‘审问’得咳血不止时,我亲手从她嘴角蘸取的。”
她微微停顿。
“一个半妖窃贼的血,玷污了维尔纳夫小姐的贴身物品,一次在追捕中,一次在…家族的私牢里。如果她死在这里,死因是‘审问’…您认为,德·拉瓦尔侯爵,或者巴黎的贵妇们,会如何看待维尔纳夫家的‘体面’和…‘手段’?”
书房的空气凝固了。伯爵脸上的冰冷面具出现裂痕。他死死盯着染血的证物,又看向女儿。
艾米莉亚站得笔直,面容冰冷。
不知过了多久,伯爵发出一声极冷的低笑。
“呵…”
他拈起染血的丝帕,如同审视垃圾。
“很好,艾米莉亚。你终于…学会思考了。用维尔纳夫家的方式。”
他手指用力,丝绸扭曲变形。
“看来,那个肮脏的半妖女贼,暂时还有点用。我会让真正的医生去处理她。保证她…活着。至少在找到胸针,或者…这块‘证物’失去价值之前。”
他随手将捏皱的丝帕扔回桌上。
“至于你,”伯爵声音冰冷,“你的‘小聪明’,挽救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半妖窃贼的命,也暂时保住了维尔纳夫家的一点…‘颜面’。但这改变不了什么。”
他拿起德·拉瓦尔侯爵的信,缓缓地、带着残酷的优雅,将其撕成两半!撕裂声刺耳!
艾米莉亚心脏猛跳。
伯爵将撕开的信纸丢进壁炉。火焰瞬间吞噬了纸张和徽记。
“德·拉瓦尔家,并非唯一的选择。一个能用家族‘污点’来威胁父亲的女儿,证明了她的…价值。也证明了,她需要更牢固的…约束。”
他深邃的蓝灰色眼眸锁定艾米莉亚:
“我会为你物色一个…更懂得如何‘管理’妻子的丈夫。一个能让你彻底明白,何为维尔纳夫家女儿‘责任’的人选。”
他微微俯身,靠近艾米莉亚,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亲密和威胁:
“用你自己证明给我看,艾米莉亚。证明你今天的‘反抗’,不是为了那个卑贱的半妖窃贼,而是…为了维尔纳夫家更高的利益。否则…”
他没有说完。未尽的威胁比任何话语都冰冷刺骨。
壁炉里的火焰吞噬了最后一点残骸。书房里,只剩下父女二人无声的对峙。窗外,暴雨依旧。那块被丢弃的染血丝帕,静静地躺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