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当天的客流量不小,穿着浴袍的人们神情放松地来来去去。穿戴整齐、拿着终端的安怜青与环境格格不入,偶尔有人同情地看着他,想必是把他当成了在假期被临时要求加班的社畜。
没有人知道三楼员工通道的尽头正在酝酿一场火拼。
趁人不备,安怜青用复制的工牌刷开了员工通道的门,迅速闪身进入,同时在终端上追踪着方歌的位置。
方歌走了另外的路线。这段时间东方汇正在进行外立面清洁,两根粗大的绳子沿着玻璃落地窗下垂,而正下方的地面上,正是清洁工人使用的悬挂式平台。安怜青接管了机电系统,将他从室外送上三楼昆和芬所在的贵宾室汇合,自己则在一楼接应。
突然,三楼传来了杀猪般的惨叫声。然后是零星的枪声、更多的枪声。
这和计划不一样。安怜青警惕起来,抽出了腰间的智能手枪,同时将多个视角的监控画面投影在视网膜上。
他看到,发出哭嚎的正是被芬用枪指着的那个人质。现在,他独自蜷缩在地毯上,昆一把掀翻了茶几作为掩体,正与撞开大门的敌人们互射。芬躲在掩体后朝方歌喊话。
一颗子弹射中了监控摄像头,安怜青失去了贵宾室内的视野。
从人数上看,方歌他们处于绝对的劣势。哪怕屋内掩体够多,被击中也是迟早的事。
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方歌不是应该先去了解情况,然后把两个人带出来吗?
【安怜青:什么情况?】
【方歌:意外。我们得冲出去】
【安怜青:我掩护】
在发出第一条消息之前,安怜青就已经持枪朝三楼跑去,并毫无阻碍地绕到了敌人身后。
智能手枪的准星自动锁定了一个大叫着挥舞着双截棍的服务生的后脑。安怜青没有开枪,脑机全速运行,几秒钟内接管了整层楼的灯光系统。贵宾室的遮光窗帘缓缓降下,随后,室内灯光猛地熄灭,黑暗成了方歌等人的掩护。
另一头的走廊上,所有射灯同时旋转至不应存在的角度,以最高频率猛然亮起、闪烁,几乎烧进敌人的视网膜。
安怜青站在走廊尽头,威慑性地朝那名被锁定的服务生开枪,激光束烧焦了他脚下的地毯。服务生惊叫着跳了起来,所有人都惊讶地转身看向激光发射的方向,其中很多人流着泪拼命眨眼。
安怜青朝他晃了晃手中的枪。背后的磨砂玻璃幕墙上人头攒动,是靠立体电子广告模拟出来的。
“还打吗?”他问。
为首的保安一皱眉,正要说话,被一张茶几重重地拍在了脑袋上。他和另外几人保龄球似的飞了出去。茶几背后是昆,然后是芬和方歌。没有了火力上的劣势,他们瞬间就可以突围。
“是你在装神弄鬼!”躲过撞击的服务生如梦初醒,挥舞着双截棍朝安怜青冲来。智能手枪的准心牢牢黏在服务生前额。
为什么是前额?我从没想过要杀了他。
这也和谢林计划有关吗?
我的决策受到了影响吗?
。。。。。。这是我的决策吗?
安怜青切断脑机对枪的控制,手动瞄准,但瞬间的迟疑让他失去了先机。服务生怪叫着挥动武器,逼得他向后躲闪,但已经无路可退。
双截棍击碎了玻璃幕墙,安怜青和服务生双双跌入身后的房间。安怜青一手持枪,一手护着终端仰面摔倒,碎玻璃隔着外套把手肘刺得生疼。他咬牙迅速调整姿势,瞄准射击。
对方的动作太快了!扣下扳机的同时,安怜青已经就知道自己打偏了。激光束无声地没入按摩椅,而服务生已经再次抡起了武器。安怜青不得不举起终端抵挡,却在这时听到了服务生的痛呼。
方歌站在他们身后,用不知哪来的椅子腿搅入了两节铁棍之间的铁链。木屑横飞,铁棍也被带偏了方向,狠狠打在服务生自己的手腕上。
“没受伤吧?”方歌扔掉椅子腿冲向安怜青,把他从地上拉起来,迅速躲入攻击死角。
“没事。”安怜青喘息着把终端收好。虽然他刚刚在被打坏终端和打破脑袋之间选择了前者,不过还是哪个都别坏比较好。
犹豫片刻,他又把枪递给了方歌。在没有辅助瞄准的情况下,方歌的枪法比他好得多。
方歌有点惊讶地接过了,在指尖转了一圈权当检查,然后抬手击中了走廊中心的吊灯。
碎片四溅,挡住了最后依然站着的几个敌人。
“走了,跟着我。”
两人回到走廊,昆和芬挡在他们前方同时射击,方歌则拉着安怜青迅速后撤。
不需要几分钟,他们就已经把敌人和子弹全都甩在身后,挤上了方歌停在门口的牧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