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回忆起那天的感觉,清晰又遥远,是一种少见的、因想要显得放松而出现的、难以控制的紧张。
是这种感觉让他心思偏题,记不住宁师道都说了什么。
后来,是傍晚时候沈构急急忙忙的冲进来,将屋里存了一下午的温暖热气冲散了。
“有人闹事。”沈构说:“余照火,你跟我过去一趟。”
余照火颇惊奇地看他一眼,起身把判官笔别在腰上:“怪了事,今天排队来的是吧?走走走。”
宁师道自然以为要跟着,不想沈构却将人拦下:“宁道长在他这歇着吧,门中寻常小事,他和我去就行。”
“……”余照火顿了一下,抬眼看着沈构。
他飞快认下了沈构的话,笑眯眯地转过身:“都是些不讲理的破事,我见得多了。等我回来正好带你去他那蹭饭。”
“……好。”宁师道退开半步:“如若有变,你们差人来喊我。”
天地风雪未消,两人衣摆几乎被风平抬起来,雪粒打在脸上有点难受,余照火拿袖子遮着:“到底什么事?”
沈构顶着风雪艰难地回身看了一眼,来路茫茫,不见任何人影——宁师道没跟出来。
“谷口有人……找宁道长。”
余照火深感莫名:“早上刚送走几个,又来?”
“不是一伙人。”沈构神色烦躁:“这回是浩气盟。”
风雪渐盛,他顿了顿等过这阵风,才继续说:“他们不知道宁道长的行踪,但上午刚处理了恶人谷他们就跟进来,师父猜测……来人可能不安好心。”
余照火心下一惊,突然明白了师父早上为什么随口就说那包东西是泻药——她不想让宁师道以为有人为他而来。
只是宁师道自己就见过那些人。这一点师父不知道。
可宁师道不是说过……是浩气盟介绍他来的吗?
“浩气盟到底有多少人知道他来?”余照火放下袖子,宽袖在空中振出一声轻响:“有多少人想找他?”
沈构觉出他有些急,但一时没想到他到底急个什么劲儿,只抬眉看了他一眼,便接着说道:“不清楚有多少人知道他来,但从师父和几位师叔伯反应看,应该不会多。至于有多少人找他……你不该问浩气盟,你该问外面那江湖上,是有多少人想找他。”
他这样说,余照火自然听得出是有许多许多人在盯着宁师道的行踪。但他自己从未独自出门闯荡过,平常出门都是和同门师兄妹一道采买、或者给长辈跑腿,他对江湖风波一无所知,传言中“一盟一谷”的斗争他也不甚了解。这让他有种帮不上忙的无力感:“……找他做什么?”
“太多了。”沈构说道:“杀他,帮他,支持的反对的,或是只想在这浑水中掺上一脚。他们可能只为了结果能对自己有利,并不是真的要加害谁。我猜大多数是人云亦云,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毕竟他们现在人都跟丢了。找不到宁师道,自个在屋里想什么都是白费力气。”
风雪声逐渐小了,这段话余照火听得很清楚。
他没想到宁师道身上的事会这么复杂。难怪师父最近总是心事重重。
“那现在呢?”余照火问道:“那几个人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