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夜晚焦躁闷热,宿舍楼边的小道两侧开了几排很小很圆的菊花,微风拂过,一朵朵花儿交头接耳,不知道在密谋什么。
周一诺坐在宿舍楼前的台阶上,臊眉耷眼地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周围人来人往。
正巧,一只黑猫从不远处的花丛里窜出来,绕过两双走向宿舍门口的鞋子,朝周一诺的脚边靠近。
许是好久没见,黑猫趴在周一诺的脚踝处细细闻了闻,确认是老熟人以后,大胆地歪坐在他的鞋背上,两个小爪子灵敏地抓弄着鞋带。
周一诺和小黑猫对视了一眼,随即叹了一口气,起身走旁边的贩卖机买了根火腿肠,撕开包装,喂给它。
没一会儿,黑猫吃饱了,也来兴致了,抱着周一诺的裤腿扑着玩。
周一诺心不在焉地陪着猫一起玩,摸着它的尾巴,自言自语地跟它说着:“这段时间过得还好吗?好久没见你了,好好吃饭没?”
黑猫听不懂周一诺说什么,仰着小脸咿咿呀呀地叫着。
周一诺摸了摸小黑猫的脑袋,又叹了一口气,苦闷道:“也是,看来是没好好吃饭…”
小黑猫有来有回地喵喵叫,欢快地搭腔,和周一诺聊得正起劲儿。
一双白刷刷的帆布鞋停在周一诺脚尖前,蒋颂天回来了。
周一诺是带着赌的成分在蒋颂天宿舍楼下等的,他知道蒋颂天今晚不会去小公寓的,他不在,蒋颂天绝对不会一个人在那边过夜,所以,他要么睡国研室,要么回寝室。
二选其一,周一诺想都没想,选在宿舍楼下等。
好久没见蒋颂天了,周一诺实在想得难受,虽然前脚答应了唐琳不见,可后脚就忍不住到他宿舍楼下,想看两眼。
蒋颂天就跟周一诺的养分似的,一天不汲取就要枯萎凋零。
自从周一诺那天在蒋颂天家里被唐琳拖出来以后,他们两人一直保持着微信联系,但每次也只是寥寥几句,彼此都默契地不肯多说什么。
有些事不去想、不去谈好像就不会发生一样,比如分手还是不分手。
横竖做不出决定,还不如避而不谈。
逃避可耻,但真的有用。
周一诺抬头,看到瘦了一圈的蒋颂天,眼睛湿漉漉的,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嘴角耷拉着,一副无家可归的可怜样。
蒋颂天也看着周一诺,目不转睛的,深入骨髓的,似是要把这些天没见到的一次性补回来一样。
两个人在夜色中四目相对,心底里那些不被允许见光的情感,不受控制地从眼里流淌出来。
凑热闹的小黑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绕着蒋颂天的鞋子疯狂撒娇卖萌。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一诺先忍不住了。
“怎么不说话?”
一开口就气势汹汹的,仿佛不说话是天大的罪过一样,可其实仔细听的话,能听出来周一诺的语气挺没底的。
蒋颂天咬着嘴唇,脉脉地看着周一诺,心里疼得厉害,怪自己当初太贪心了,在还没有能力给他提供一个万全的环境时,急哄哄地拉着他在一起。
蒋颂天的不说话,把周一诺惹毛了,恶劣地踹了一脚他的白鞋,语气很冲地质问道:“问你呢,怎么不说话?”
明明周一诺刚刚也一直没说话,可他就是很生气,反正他在蒋颂天这里有可以无缘无故发脾气的权利。
“什么意思?”周一诺凶巴巴地瞪着蒋颂天,眼睛红着,“要跟我分手吗?”
蒋颂天听到那两个字,搭在背包肩带上的手猛地收紧,眼神一下由温软变得冰冷,伸出一只手放在周一诺面前。
“跟我过来。”
周一诺对蒋颂天强硬的态度不满意,不依不饶地又给了他的白鞋一脚才勉强顺气,拉住他的手,起身跟上。
小黑猫看到两人走远,失落地瞄了一声,窜进花丛里不见踪影了。
周一诺和蒋颂天走到两栋宿舍楼之间的一个荒废了的侧门开口处,这里光色晦暗,也没什么人涉足。
周一诺胸口堵着气,不情不愿地拽着蒋颂天的手,非要个说法:“你说啊,你…”
话没说完,周一诺被蒋颂天抵在一侧的墙上狠狠地吻住。
漆黑的角落里,蒋颂天宛若见血的豹子一般,紧紧地锢住周一诺的腰身,一寸寸地吮吸他的唇肉。
蒋颂天很少这么粗暴,以前在小公寓里,两人有时候闹得特别疯,蒋颂天会忍不住发狠地咬周一诺,可那也是留着劲儿的,不像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