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露脚跟的拖鞋,周一诺一路小跑,身上寒飕飕的,心脏却愈发火热,一口气停在国研室403门口。
周一诺一边喘一边敲门,“蒋颂天,开门啊!”
国研室白天安静,晚上更安静,周一诺随便一嗓子犹如警报。
门内很快有动静,蒋颂天开门,既震惊又疑惑地看着周一诺和他怀里抱着的被子。
周一诺没理会蒋颂天,不管不顾地闯进门,张望了一圈,发现只有今晚只有蒋颂天一个人通宵,心情莫名的好。
“正好,两个折叠床,你睡一个我睡一个。”
蒋颂天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过了门禁时间了,多说无益,关上门。
“怎么不在宿舍睡?”
周一诺很兴奋地把折叠床打开,笑着解释:“在宿舍睡不着,来你这试试。”
蒋颂天不觉得国研室的窄小的折叠床和不给力的空调会比宿舍舒服,敲打道:“你试吧,明天腰疼就老实了。”
“无所谓。”周一诺自顾自地躺下,沉浸在睡在吱呀作响的折叠床的新鲜感里,又感慨道:“我觉得挺好的啊。”
说来也奇怪,明明没有寝室的床软和,也没有寝室的空调暖和,可就是让人觉得心安,有一种远航的船只回靠在港口边的安全感。
“随你吧。”蒋颂天瞧见周一诺的拖鞋,转身到办公桌上找了个热水袋,插上电。
周一诺见蒋颂天在办公桌边找东西,以为他忙着整理资料,特别体恤地说道:“你是不很忙啊,你要忙的话别管我了,我自己慢慢睡。”
“嗯。”蒋颂天确实忙,插上电以后,抱着一叠资料回到设备台边,继续忙着刚刚的工作。
周一诺严严实实地睡在被子里,宛如烟囱面包里的奶油,躲着不肯出来见人。
大约五分钟后,热水袋加热好了,蒋颂天起身,走过去拔下来,塞到周一诺的脚心旁边。
周一诺舒服地直哼哼,从被子里钻出来,满意地说道:“热水袋是你的吗,好软啊。”
蒋颂天帮周一诺把被角掖好,没好气地回道:“废话,别人的怎么能拿来给你捂脚。”
周一诺笑笑,“是哦,我说呢,这么舒服,蒋颂天你什么时候睡?”
蒋颂天坐回设备台边,一边敲键盘一边回道:“还要一会儿,估计得一两点钟。”
“啊!这么晚啊,好吧。”周一诺歪着头,看向坐在设备台边的蒋颂天,“蒋颂天,你等会儿睡的时候,能不能和我头对着头?”
研究室的可利用空间不多,两张折叠床并排放不下,只能竖着放。
周一诺选的蒋颂天椅子后面那张床,睡的时候故意面朝着他睡的,这样一睁眼就能看到他坐在设备台前忙碌的背影。
蒋颂天转过头,视线斜向下,睨着周一诺,问:“为什么?”
周一诺望着蒋颂天,眼睛上的红还完全没退,嘴角微微弯着,回道:“就是想睡得离你近一点,听着你的呼吸声睡起来比较踏实。”
蒋颂天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睫毛飞快地挥了一下,转过身,半分钟以后在键盘声中突兀地转化话题,问道:“为什么不在宿舍睡,来这边陪我,因为我晚上那些话吗?”
这个问题在周一诺刚进门的时候,蒋颂天已经问过一遍了,不过那时候他给的回答太笼统了。
于是,蒋颂天换了一种问法,直接给出选项,让周一诺直接选择是或否。
周一诺不假思索地回道:“是。”
键盘声停下了,房间里变得格外安静,蒋颂天没回头。
周一诺很希望蒋颂天此时能回过头,这样他就能知道接下来自己说这些话的时候,有多认真,他继续道:“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蒋颂天,不是同情,是心疼,我心疼你。你难过,我比你还难过,你受委屈,我比你还委屈。”
说完,周一诺在被子下,伸出手掌盖在心口的位置,仿佛那里真的有一道伤口。
蒋颂天还是没回头,好似一具被抽走灵魂的空壳,坐在设备台前一动不动。
周一诺看不到蒋颂天的表情,但大抵猜得出来,用力地压紧心口,放低声音,用发誓的语气说道:“蒋颂天,别怕,以后不管是什么选择,不管是把你和谁放在一起,我都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