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澈不是没和他说过这种话,只是他从来都没有相信过。
当时在电话里,陈澈的那句“你就是他的替代品而已”,是扎扎实实伤到了裴讼青的,虽然时过境迁裴讼青从中品出了一点赌气的意味,但事实真相到底是如何他也无从得知了。
只能在深夜里思念最浓的时候,一遍遍的用这句话来自虐,因为他坚信,只要痛到了极致总有一天会麻木。
但是现在,事件的另一当事人告诉他,他们之间没有过感情。
陆之遥第四杆没进,做了一杆防守,裴讼青计算好角度,完美地解了这杆斯诺克,得到了对方的喝彩。
他却没有多高兴,低声道:“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从来都不是你。”
陆之遥充其量只能算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真正让裴讼青决定离开陈澈的,是已经积压在他们身上的无数根稻草。
那个时候他们都太年轻,根本不懂得怎么爱人,就算没有陆之遥也走不了多长远的。
“那现在呢,”陆之遥状似不经意地把手掌搭在球台边,与他的指尖轻轻相触,“你还对他有感情吗?”
裴讼青缩回手,不悦道:“这是我的隐私,陆师兄,请你不要越界。”
“就当我是越界了吧,讼青,作为你的追求者,你就可怜可怜我,告诉我,你现在心里还有他吗?”
说这话的时候陆之遥已经大胆地把整个手掌都覆在了他掌面上,裴讼青一时失神,没来得及撤回手。
从陈澈重新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开始,他一直想的都是如何远离,如何再一次逃避,好像只要离开了陈澈他就离开了昨天那个自负敏感的自己。
他从来没想过要直面陈澈,或者说,直面昨天的裴讼青。
陈澈这两个字仿佛是他对旧日那些记忆的封印,一旦这个封印重启,这些年他努力改变的一切就全部覆灭了。
所以,他拼命地摇头,“我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下一句是“我跟你也不想有任何关系”,但他没来得及说出口。
一个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陈澈站在阴影里,眼神冷得吓人。
裴讼青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被陆之遥压着,他急忙收回手,连桌面上的球都碰乱了好几个。
陆之遥闷闷地笑,“来得真巧啊陈总,我正和讼青聊你呢。”
陈澈迈开长腿,慢慢地走到了灯下,深不见底的眼瞳却并没有因为光线加入而变得明亮。
明明是陆之遥在跟他说话,他却并不搭理,反而问裴讼青:“昨天还推三阻四的,连他要送你回家都不答应,怎么今天连小手都摸上了?”
裴讼青抿唇不语。
陆之遥接过他手上的球杆,挡在他面前,“误会了,刚刚是他找不到角度,我在帮他,手不小心碰到一起了。”
“这样啊,”陈澈笑了笑,“不愧是同门师兄弟,关系就是好,我也是来得不巧,再来晚一点,说不定你们两个嘴也能不小心碰到一起呢?”
陆之遥压低了眉,沉声道:“小澈,不要乱说。”
裴讼青放下了球杆,声音有点哑,“我身体不太舒服,你们打吧。”
陆之遥侧过身体,微微弯下腰,语气变得温柔起来,“是我不好,不该喊他来的,要是不舒服就先在旁边坐一会儿?”
陈澈看着这两个人亲昵的态度,脸色一点点黑了下来。
他拿起了裴讼青那根球杆,用尖头指向陆之遥,“我们两个打一局。”
“好啊,”陆之遥直起身体,目露挑衅,“光打球没意思,不想赌点什么吗?”
陈澈嘲弄一笑,“你还真自信啊。”
“那是当然,毕竟喜欢的人就在旁边看着,陈总,我想你也不想输吧?”
裴讼青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又变成了目光焦点,他想不明白,明明就快要达成离陈澈远一点的心愿了,自从陆之遥出现之后他们三个人就一直在纠缠不清。
好像目前混乱不堪的局面都是这位陆师兄一手搅成型的。
陈澈还显不够乱似的,邪恶一笑,“那就赌裴讼青的晚饭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