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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风玉露一相逢（第2页）

周围人一时惊叹不已，都下意识跻身，相离这绝世无双的美景近一些、再近一些。

吴漾正好走在桥上，一下被狂热的人群挤到桥边，险些落入河中，一步也走不动了。

周围人磨肩接踵而来，直到小小的石桥上再也容不下一根针的距离。吴漾后腰一凉，是白衣人伸手揽住了他，而吴漾下意识抓住白衣人的前襟，被挤得不得已伏在他怀中。

“哗——哗——”

天边烟花在此刻炸开，吴漾抬头，探寻的目光透过视线不太好的面具看向对方：在幽暗的那双狐狸眼洞里，绚烂的花火在熟悉的漆黑瞳孔中绽放。

。

霎时间，吵杂的人声也好，天边炸开的烟火声也好，一切的欢声笑语全都如潮水退却，只留下来一颗海螺。吴漾捡起来，放在耳畔细听——

“扑通、扑通、扑通……”

是他呼之欲出的心跳。

虞还低头，二人的面具在汹涌的人群中撞上，发出一小声清脆的“啪嗒”声。

烟火绽开又熄落，宛如昙花一现，喧嚣的人群自然注意不到，偌大的晚会少了两个带着面具的身影。

吴漾被虞还带着来到一处僻静之地，看着虞还摘下那张狐狸面具、对着那张夜夜入梦的脸，一时间竟然生出了恍如隔世的错觉。

明明他们只是，几日不见。

吴漾的思绪回到那个令人窒息的夜晚——

“这一切，和我，和你，有什么关系？”

“从始至终，我的道与他人无关。”

虞还淡漠疏离的神色一次次在眼前重现，是他梦中挥之不去的阴霾，也如一记当头棒喝，直挺挺打在吴漾心上。

“怎么没关系？那些孩子一旦被拐走还不知要遭受怎样的折磨！一个家也会因此支离破碎！而我们明明可以救下他们，我们明明可以改变这一切，为什么要袖手旁观？！”吴漾语气急切，看向虞还的眼神中却带上了一丝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哀求——

求求你，告诉我一切都不是真的，只是一个不合时宜的玩笑而已。

而虞还只是认真地问了他一个问题：“吴漾。”

“告诉我，你每日食鸡鸭鱼肉，可曾怜悯过他们生而为死？可曾感叹过他们注定为人宰割的命运？”他的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清冷，说出的话却让吴漾遍体生寒。

“可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虞还打断他，漆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吴漾：“万物顺天而生、生生不息，何时生、何时死，怎么生、怎么死，没有人能说了算，一切全是命。”

“如果救下那些孩子们，他们的命运就会改变！”吴漾不死心辩驳着：“难道命就可以肆意注定一个人颠沛流离、凄苦一生吗！”

虞还神色倏忽冷了下来：“逆天改命，你受得起这个因果吗？”

“这些人不知哪世作恶，今生才被判受劫来还，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你救得了一时，救得了一世吗？你救得了天下一切苦厄吗？！”

吴漾无言以对，很显然他救不了天下。饶是如此，他也不想沉默，拖着苦涩无比的声音轻声道：“如果凡人的性命于你而言无足轻重，当初为什么斩妖救我？”

这次换虞还沉默须臾，缓缓道：“那山妖吃人作恶，为天理不容，我碰上自会诛之。”

“那人贩子无恶不作，天理为什么要让这些人苟活于世，为祸四方呢？”

“你还是不懂。”虞还不为所动：“杀人容易，救人却难，你与他纠缠越深，因果越重，变数越大。不要管闲事，你推测不出来最后会是正缘还是孽缘。”

虞还顿了顿，目光幽深：“或许你的善意，到最后会成为拖累。”

“那我是你的拖累吗？”

那一晚的吴漾直视虞还的眼睛，一如此刻。

那晚他们不欢而散，虞还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

直到今天，他悄无声息取回吴漾不知何时被扒手顺走的荷包，默默塞还给了他。

“虞郎。”吴漾开口轻声道：

“你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