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巨大的、包裹着黑色硬壳的音响箱子失去了平衡,沉重的箱体狠狠砸在院门口的青石板上,震得连旁边院墙上的灰土都扑簌簌往下掉了几点,巨大的音响倒下的方向,恰好是段燎正要往前迈步的地方。
段燎只觉得一股带着劲风的庞然大物排山倒海般朝自己压下来,他瞳孔猛缩,汗毛倒竖,条件反射地发出一声变了调地低吼:“我靠!”身体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向后猛弹!
咚!
沉重的音响箱边缘,擦着他那穿着限量版球鞋的脚尖狠狠砸在石板上,距离他的脚趾头只差零点零几厘米,一股劲风都抽到了他脚面上。
院子里搬东西的保镖动作都是一僵。
那群还在围观的、刚在幻想冷酷少爷的小学生们瞬间安静了,目瞪口呆。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段燎惊魂未定地站在原地,喘着粗气,感觉心脏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他看着脚边那个差点把他脚丫子砸碎的罪魁祸首音响,又猛地抬眼望向虞清宴消失的那条小石阶岔路尽头,那里早已空无一人,只有清冷的山风吹过树梢的声响。
一股浓浓的带着硝烟味的憋屈和被老天戏弄的挫败感,混合着脚丫子劫后余生的颤栗感,像被冰凉的河水,兜头浇下,刚刚送来的音响已经躺在地上,还差点把他变成瘸子……这还没开始报复呢……
他娘的!!
这陶冶情操计还没启动,差点先祭天了自己!
巨大的院门被两个动作干练的黑西装保镖从内侧重重拉拢、合上,咣当一声沉响,伴随着门栓落下的闷响,彻底隔绝了外面一群亮晶晶的、充满八卦星星眼的小屁孩们,以及那几只好奇探头的鸡鸭,世界仿佛瞬间清净了一半,只剩下院内金属衣架轮子摩擦石板的“咕噜”声,和沉重的箱子被小心放下的闷响。
段燎背靠着冰凉的老木头院门,长长地烦躁地吐出一口浊气,刚才门口那群小屁孩霸总文学,冷酷少爷的咋呼声,还在他耳边嗡嗡作响,搅得他脑仁儿疼,更别提虞清宴临走前那鄙夷眼神,像根毒刺狠狠扎在他神经上。
他烦躁地抓了抓剃得发青的板寸头,目光扫过他这小破院,十分钟前还清清爽爽的小院,此刻赫然成了某种高端奢侈品军需仓库。
三排巨大闪亮的航空铝合金移动衣架挤占了天井大半空间,厚实的防尘绒布盖在上面,鼓鼓囊囊,那两件裹着厚重防撞硬壳的巨型音响包装箱,其中一个还可怜兮兮地侧歪着,刚才险些让他壮烈牺牲,以及大大小小几个其他辅助配件箱,把院子塞得几乎没有落脚之地。
嘶~段燎吸了口凉气,看着这被武装得面目全非的小院,心里那点计划成功的兴奋感又被一种,这也太特么夸张了吧的荒谬感冲淡了几分,还夹杂着脚丫子刚才差点变肉泥的后怕。
“孙叔。”他皱着眉,抬腿踢了踢脚边那个刚被保镖扶正稳固的音响巨箱,“这东西…今晚能搞定吧?”
管家老孙正指挥着一名黑衣保镖小心拆开包装箱侧面的一个金属卡扣,闻言立刻躬身回答:“少爷放心,夫人特意交代了,选了最先进的一体化移动便携式音响系统,支持蓝牙直连,极速安装,保准儿不耽误您今晚陶冶情操。”
段燎脸皮又是一抽,懒得再纠正陶冶情操这个词在他心中的扭曲含义,他现在急需另一件武器,门面武装,要恶心那冰坨子,光靠噪音输出不够,还得以貌服人,穿成村草闪闪亮,在他隔壁晃来晃去,让他想无视都难。
他大步走向那三排被绒布覆盖的庞然大物,伸手哗啦一声,猛地扯开第一排衣架的防尘绒布。
布料滑落的瞬间,炫目的光辉几乎闪瞎了他的钛合金狗眼。
左侧区域,挂满了至少二三十件崭新的男士衬衫!纯白!雪白!米白!象牙白!各种白!材质各异,光泽流动,高级重磅真丝的垂坠感如同水幕,顶级纯棉府绸挺括得不带一丝褶皱,长绒棉织出的双针高织棉如同第二层肌肤般柔韧透气,不同的领型、袖口细节设计,无一不透着低调而极致的奢华。
右侧区域,天空蓝!矢车菊蓝!孔雀石蓝!克莱因蓝!各种令人心旷神怡的蓝!同样数量惊人!从丝光棉的休闲款到精纺法兰绒的经典商务款,一应俱全!
中间区域,黑色长裤!修身款的、微喇复古款的、直筒九分的、亚麻质地的、精纺羊毛垂感的……
段燎的那屋二楼那个勉强能塞他那些潮牌T恤和沙滩裤的简易衣柜?给这些衣服当鞋架都不配。
他眼珠子发亮,立刻就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之前被围观和鄙视的憋屈感被眼前这汹涌澎湃的战备物资瞬间冲散,一股老子装备碾压一切的豪气油然而生。
他摩拳擦掌,发光的眼神在这些衣服堆里扫射:“开整!小爷我的迷死他计划必须火力全开!”
段燎开始了他的装备筛选大业,他拿出毕生所学,自认为的顶级审美,在衣架间来回穿梭,像只挑剔的孔雀在开屏前挑选自己最耀眼的羽毛。
拿起一件真丝光泽感绝佳的白衬衫,对着院子里模糊的反光玻璃比划一下肩线:“嗯…这件够飘逸,够禁欲风…”心里想的是:老子穿出来能帅得他流鼻血!
又拎起一件深空蓝的法兰绒衬衫:“啧…这个颜色…会不会显得太像销售?不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