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宴先一步有了反应,他像是虚脱般缓缓从段燎身上滑开,动作因脱力和余韵而有些迟缓,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侧过身,小心翼翼地将段榄揽入怀中,让对方的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他用极其轻柔的动作,抚开段燎汗湿的粘在额角和颈侧的乱发,擦拭对方眼下不知何时渗出的生理性泪痕和水光,他的气息依然灼热,近距离地喷洒在段燎敏感的颈窝皮肤上。
两人依旧紧密相拥,皮肤相亲,感受着对方体内那场惊天动地的风暴渐渐平息,心脏的搏动也从疯狂的频率缓慢回落,渐渐趋向于安稳同步,最初的剧痛强烈的失控感和灭顶的浪潮席卷过后,一种奇异的前所未有的安宁与充盈感,在两人的心灵深处悄然蔓延沉淀。
窗外,细雪无声,将世界温柔覆盖,屋内,只有两颗年轻剧烈搏动过的心脏渐渐归于平缓,在寂静的夜里,这片刻的安宁,是对刚才疯狂最好的抚慰,也是对这场亲密仪式最深刻的注脚,一切尘埃落定,他们已然更近一步,密不可分。
“虞清宴,痛。”
他低头,轻柔的吻印在段燎汗湿的额角,“抱歉,”他气息不稳,声音也低哑得厉害,“没,没准备东西……我没想到……会这么快。”这几乎是失策,与他素来周全的性格完全相悖。
段燎此刻像只餍足又疲惫的大型猫科动物,侧身窝在虞清宴怀里,脑袋枕着对方结实的手臂,他修长的手指缠绕着虞清宴散落在他胸口的几缕黑发打着圈,闻言,他抬起眼,眼里带着促狭的笑意:“那你想的是什么时候啊?嗯?”
“也没刻意去想过。”对他来说,想要亲近段燎是本能,情之所至,水到渠成便好,过多的规划反而失了那份纯粹的心动。
“虞清宴,我是真没想到啊。”
“嗯?没想到什么?”
“你还,挺,挺猛的…下次让小爷我来试试这位置呗?”
虞清宴几不可察地扬了下唇角,没有立刻接这茬:“少爷,这是不满意吗?”
段燎被他噎了一下,炸毛似的:“小爷又没有试过,怎么知道满意不满意的。”刚说完,他像发现了新大陆,眼睛瞪圆了:“等等,虞清宴?你还会调侃人呢?快赶紧再叫声燎哥来听听。”他伸出手指,企图去捏虞清宴的脸。
虞清宴微微偏头躲开,顺势捉住他伸来的手指,拿到唇边,郑重其事地吻了下指尖,抬眼看他:“下次一定。”
段燎气得像只鼓起来的河豚,往软垫里一趴,把脸埋进枕头闷闷地喊:“哼,虞清宴!!你只能是我媳妇儿!!”
虞清宴看着他毫无防备趴伏的脊背,流畅的线条隐没在松软的被褥里,眼神软了下来,他从背后贴上去,手臂自然地环过他的腰际,下巴轻轻搁在他肩窝,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后,应得没有半分迟疑:“好的,老公。”
段燎被这一声叫得半边身子都酥了,那点小别扭瞬间飞走,只剩下急需被抚慰的酸痛。
“少爷,马上到十二点了。”
段燎猛地抬头,望向床头柜上的电子时钟,红色的数字显示23:55。“卧槽!这么久?”他惊得差点弹起来,随即腰部和腿根一阵酸软抗议,让他“嘶”了一声又跌回虞清宴怀里。“怪不得我快散架了一样……快,赶紧给小爷揉一揉,这腰要断了。”他哼哼唧唧地把后背完全露给虞清宴,颐指气使中透着理所当然的依赖。
“好。”
温热干燥的掌心覆上段燎紧实却有些僵硬的腰肌,力道适中地开始按摩揉捏。自己的爱人当然得自己宠着,他心道,除了某些关键点上不能让他翻盘……其他事情嘛,自然都随他心意,强有力的指节按开酸涩的结节,段燎舒服得直哼哼,像只被顺毛捋通泰的大狗。
“10、9、8……”
“虞清宴,你说这算不算,我们认识了一年了?”
“7、6、5……”
虞清宴的动作顿了顿,他看着那还在读秒的红色数字,目光温柔得能融化冰雪,低沉的嗓音在段燎耳后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承诺:“嗯,去年,今年,明年,以后每一年,我们都会在一起。”
“2、1…”
当微弱的几乎听不见的归零提示音响起时,窗外远远似乎传来几处模糊的欢呼。
段燎倏然翻身,动作快得完全不像个刚喊腰疼的人,他面对虞清宴,眼睛在黑暗中亮如星辰,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意,霸道又任性:“虞清宴,少爷我现在想亲你,快点过来给少爷亲一个。”
话语落下的瞬间,他主动仰头,吻了上去。
窗外是银装素裹的新年伊始,窗内,是属于两人的无声烟火,在唇齿相依气息交融的温暖里,悄然绽放,虞清宴收紧了环着他的手臂,将他深拥入怀,以最温柔也最缱绻的方式,回应了他少爷这横冲直撞却也纯粹无比的开年指令,唇舌缠绵间,满是刚刚尘埃落定又崭新开启的,属于段燎和虞清宴的年岁。
直到许久,段燎才微微退开些,气息微喘,额头抵着虞清宴的,指尖摩挲着他光滑的脊背轮廓,低声咕哝了一句什么,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回味与满足。
虞清宴胸腔微震,发出一声轻笑的鼻音,更紧地将人搂住,抚慰似的拍了拍怀里这只终于心满意足的大型犬的背:“乖,睡吧,段小狗。”这突如其来的带着宠溺的亲昵称呼让段燎耳朵尖莫名一热,却也奇异地催生了深沉的困意,他咕哝着埋进对方颈窝,当真不再动弹,像是终于找到了全世界最安心舒适的港湾,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