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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追了个空气（第2页）

柳青笑着回应：“哎，清宴啊，又去山里采药了？咋样？这季节山里蘑菇多吗？”

“嗯，有些，采到了些。”

“那感情好啊，明儿我也上山瞧瞧去，省得老在村里腻歪着！对了，”她话锋一转，脸上立刻堆起比刚才更热络、带着媒婆天赋技能的灿烂笑容，“清宴啊，我跟小段正说事儿呢，我看你们两个大小伙子都单身，要不要青姐给你们张罗张罗？我们村的姑娘们……那可真是一个赛一个的水灵，张婶家的那个刚毕业的村官闺女，你见过的吧？肤白貌美……”

“不用。”他从头到尾，目光未曾偏移分毫，完全无视了段燎的存在。“我先回去了。”

他不再多言，便径直转身，很快消失在通往隔壁小院的小径尽头。

柳青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摇头晃脑，脸上露出真切的惋惜：“啧啧啧……可惜了哦，这么俊的一张脸哟！这要是肯在我们村成个家，生个娃娃，那娃娃不得跟画里走出来的金童玉女似的？得多好看呐，可惜……可惜……”

段燎还僵在那个夸张的半瘫姿势里，脸上强撑的满不在乎面具在虞清宴彻底的无视下，显得有些滑稽和脆弱，心里的失落感瞬间淹没了刚才强装的戏谑，他撇了撇嘴，像是为了掩饰什么，故意扬起下巴，带着点酸溜溜的意味：“切，我这张脸就不好看了？他不稀罕，自有懂行的。”

柳青被他这副孩子气的争宠模样逗乐，立刻转过来笑着哄道：“好看好看，我们段少爷这张脸那也是顶顶拔尖的，俊得很，赶明儿青姐给你介绍个识货的，保准比张婶家的丫头还好。”

段燎脑子里瞬间警铃大作，看着柳青那副跃跃欲试、比刚才对着虞清宴还来劲的架势，他吓得直接从竹榻上弹了起来。

“别别别，我的亲姐姐，您可饶了我吧，”段燎连连摆手，身体已经开始本能地往院门口方向挪动，“我……我爷爷可是把我发配来守山修心养性的，要是在他老人家眼皮子底下拐带个村里姑娘回去，他老人家非得亲自提刀从城里杀过来，打断我的腿不可，真不能”

柳青看着他那副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走的样子，叉着腰笑骂道：“瞧你那点儿出息，跟姐这儿装什么柳下惠呢，刚才不还加强营，山野真趣说得挺溜？这就怂了？姐是真心想给你介绍个好姑娘。”

“真不用，谢谢青姐，您大恩大德我记心里了，”段燎一边点头哈腰地致谢，一边脚步不断后退，“缘分未到，缘分未到哈，就别去耽搁人家好姑娘前程了，回头人家爹妈再拿锄头撵我。”他语速飞快，生怕慢了一步就被柳青抓去相亲。

眼看退到了院门边，段燎瞅准机会，一个转身，嘴里飞快地喊道：“青姐您慢忙，胖胖刚来信息了，催我去他家吃饭，迟了要扣我肉，先走一步。”

话音未落，段燎已经噌地一下蹿出了茶寮院子，那步伐迈得又急又快，脚下隐隐生风，哪里还看得出是个“腿伤刚愈需谨慎”的人？完全是逃命的速度。

柳青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倚着门框咯咯直笑：“这小兔崽子，跑得比兔子还快，出息。”

冲出茶寮的段燎拐进旁边通往自家小院的青石板小路。夕阳的金光洒在路上，拉长了他匆匆的身影，他的目光急切地扫向前方的小径，希望能捕捉到那一抹熟悉的白影。

果然，前方不远处，虞清宴那道清瘦挺拔的背影刚刚踏上通往他家院门的最后几级石阶。

段燎呼吸一紧，加快了脚步，他几乎是半跑起来，心在胸腔里狂跳，不是为了追人，更像是有一股冲动在驱使他，去靠近那个背影，去解释……解释什么？解释刚才跟柳青的胡吹大气只是玩笑？解释自己并无半点寻花问柳的心思？还是想问他……那罐子药膏……是不是真的不用了？

他越跑越急，脚下的石板路发出“哒哒”的轻响。

然而，就在段燎气喘吁吁地离那个背影仅有十几步之遥时。

吱呀，一声轻响。

虞清宴推开自己的院门，头也未回地走了进去。

随即，那扇古朴的木门在他身后“咔哒”一声，轻轻地合上了。

段燎猛地刹住了脚步，僵立在暮色渐合的石阶下，离虞清宴那扇紧闭的院门不过数尺之遥。

夕阳最后的余晖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一个带着点茫然、失落、不甘……最终慢慢被暮色吞没的剪影。

他追了个空气。

段燎在原地站了许久，才慢慢低下头，看着脚下被拉得很长的影子，自嘲般扯了扯嘴角，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再次升腾，搅得他更加心神不宁，什么加强营的吹嘘，什么缘分未到的推诿，在那个被彻底无视、又被他追赶不及的背影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可笑。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最终还是转过身，拖着比来时沉重得多的步伐，慢吞吞地、蔫头耷脑地朝王铁柱家的方向蹭去，夕阳彻底落下，将他的影子孤零零地拖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