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宁次哥哥,或者雏田姐姐,又当如何?
从前都是父亲主持这一切,独自承受其中机锋。
她口干舌燥,没忍住失态地喝完了一整杯,与父亲交换一个眼神。日足知她头疼,张开双手,沉声道:“细则事务一时片刻不能全部定夺,还请各位赏光留下用饭,午后备好茶点再议。”
理性说服,打感情牌,这些伎俩她都用尽了,已经挡下足够多的唇枪舌剑。她暗自观察父亲的神情,运筹帷幄,丝毫没有疲倦。
下午就交给你了,爸比。
油女家的宅院没有外墙,而是一片绵延的草地和树林。志乃远远站在廊下。
年轻女人的身体带着奔袭而来的秋日凉气,扑进他的怀里。
“唔……”
好重。油女志乃揽住她。
“嘘——我偷跑出来的。”她从怀里掏出一枝新折下的金木犀,鬼鬼祟祟地笑。
它来自日向家年龄最大的一棵桂树。如篷的伞盖下,她窃取一缕香气。
志乃将她放开,用一杯热烫的牛奶与她交换:“好久不见。”
约好了回木叶以后就来找他。牛奶里面加了蜂蜜,让人感到一阵甜味的眩晕。
“好幸福。啊……活过来了……”
无暇细想志乃究竟在多远的距离感知到她,亦或是牛奶一直为她温着,她兀自舔舔嘴唇,坐在志乃身边,一起看他手里边角泛黄的忍术卷册。
密密麻麻的小字像几百年前的暗号文,她只在族里旧书上见过,没能习得。
“这本是《寄坏虫共生详考》。”
“油女祖先编写的吧。志乃哥最近在教这么小的孩子了吗?”
“温故知新。”他推推眼镜。
她闭口不言,又在志乃的默许之下偷偷喝了他的茶水。草药的清香在齿间蔓延开来,大概是什么安神的材料。
“不愧是志乃哥,总是有办法。”
年龄越长,忍术越强,越需要回归基础本源。志乃哥有着比谁都能接近事物本质的本领。好比那些虚与委蛇的社交辞令,相争的无非就是钱与权力嘛。
他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花火缩进衣领里面,只露出一双眼睛。
志乃哥的衣服很厚,挟着他身上的气息。像温暖的茧。
“我也不是万能的。”
“那,……志乃哥,你亲我一下?”
他愿意吗。肖似投机一般,她点点自己的脸颊。
“……”
战场上,如果不出手抢夺,就会在瞬间失之交臂。谈判桌上,如果不开口索取,就永远不可能获得。
“不行,不行……”没等他做出反应,日向花火皱了皱眉。
太狡猾了,看到对方的温和与不加防备便得寸进尺。
她已经不是凭借撒娇试探着换取父亲垂怜的年龄。
花火狼狈地垂下眼睛:“这、这次先算了。会有点太快了吧?下次可以吗?”
“好。”志乃的手掌安抚地落在她的肩头。
还说他不是万能的。
院内粗虬的老树上围着一圈残损的苇草垫子,约莫还是十多岁少年练习的高度。清秋的霜叶飞旋而下。木樨花插在矮桌花瓶里,散发出幽微的香气。
她将他的手握到腰间,窥见掌纹下一闪而过的昆虫脉络,不禁想到一起去看电影时,趋光虫类在他袖口簌簌振翅的场景。
“周末我想去看雏田姐。”
“嗯。我去看看红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