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烁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脑袋微微偏着,将周嘉礼的背影尽收眼底:“应该。。。。。。不走了。”
“嗯。”周嘉礼没再嘘寒问暖,“冲洗上药有点疼,你忍忍。”
易烁没作声,就这么静静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看诊室再次陷入了沉默当中。
过了半分钟,周嘉礼蓦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去看,治疗椅上空空如也——易烁果然不见了,像七年前那样又逃了!
*
易烁狂奔到楼下,寒风不断地往他胸腔里灌,呛得他双手撑在膝盖上不停咳嗽。
追上来的秦衍满脸懵逼地问:“不是看牙嘛,怎么跑出来了?还像有鬼在追似的。”
易烁摆摆手,艰涩地开口:“不看了。”
“你这样不行啊,”秦衍拍拍他的背。“智齿疼就该早点拔了。”
刺骨的风没有灌进去很多,易烁缓了会儿就直起腰,嘲弄似地勾起嘴角,但没说话。
“这么多年了你是一点都没变,还跟小时候一样怕疼。”秦衍拧着眉头,“但长痛不如短痛,总比一直折磨人好。”
易烁没吭声,从外套兜里摸出烟盒来。
盒里的烟只剩两三支了,他叼了支在嘴里,手掌拢着打火机要点烟,却被秦衍一把按住了。
“牙疼就少抽点。”
他摇摇头,含着烟说:“尼古丁有一定的镇痛效果。”
见他态度坚决,秦衍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就在寒冬中看着他慢条斯理地点燃了烟。
雨丝洋洋洒洒地落下,将地面打湿,伴随着凛冽的风卷起了刚落在地上的枯叶。
易烁感受到了寒意,稍微侧了下身背对着风口,好奇地看着秦衍问:“我没变吗?”
回转的话锋让秦衍愣了下,他右手摸着下巴佯装思索,视线上下打量着易烁,而后肯定却又不着调地说:“变了,变的更帅了!”
易烁不禁被逗笑,浓密的眉毛下面的双眼皮褶皱恰到好处,笑起来的时候有点不太明显的弧度,显得深情潋滟。
他脸庞轮廓分明,五官工整,路灯从头顶洒下来时,鼻侧会映出淡淡的阴影。
但很快笑意就被敛去了,他向上吐出口烟雾,轻微的模糊了眼前的视线——我没变吗?
脑海中突然闪过很多从前的画面,易烁摇了下头,再次强迫自己忘掉。
烟雾很快就被雨滴击散,就像是那些画面被打碎,再也无法构成完美的图案。
与此同时,时隔七年后无意中的重逢,让他脑子里不由得蹦出了“缘分天定”四个字。
虚无缥缈的“缘分”让他和周嘉礼再次刻画了七年前的画面,只是这次大家都不在年少了。
易烁冷不丁地开口问:“秦衍,你相信缘分吗?”
秦衍裹紧了羽绒服外套:“信啊!要是没有缘分,咱俩能成为好哥们吗?”
锦城处于盆地,但冬天极为寒冷,是刺入骨髓的冷。加上已经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雨,气温更是降到了零下。
似乎这样还不够让自己暖和起来,秦衍又双手抱胸蹦跳着:“不过咱能不能进车里说,外面太他妈冷了。”
易烁将烟头摁灭后拍拍他的肩膀:“不说了,回家!”
*
周嘉礼站在分诊台对面的窗户边,沉默地看着易烁抽完烟钻进了法拉利的副驾。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油然而生,让他倍感烦躁。
再次相见的画面并不温馨,也不快乐,甚至带着意想不到的茫然和仓惶。他想象过无数次重逢的画面,却怎么也没想到复刻了七年前的场景。
法拉利的呼啸声响彻天际,轰鸣声灌入了路边行人的耳畔。
周嘉礼眨了下眼睛,车身已然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