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礼见他不动,便问道:“怎么不吃?”
易烁捏着勺子在碗中搅动,时不时发出细碎微弱的声音:“谢谢,不过以后不用送了。”
他并不确定周嘉礼是否会继续给他送粥,为了避免这种不确定的发生,他决定先发制人:“家里的阿姨从明天开始就过来照顾我了,她知道我有牙疼的毛病,不会做辛辣的食物。”
周嘉礼怔了下,对于冷漠的拒绝有些不太能应付自如,他甚少与人闹到这种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好……那你记得等炎症消了,就把那颗坏了的智齿拔了。”
易烁没应,继续搅动着碗里的粥,片刻后才说:“我自有打算。”
“你的打算是什么?”周嘉礼的脸上带着点严肃,“是放任坏了的智齿不管不顾,疼得晚上睡不着觉?还是……”
“不用你操心。”易烁冷冷地打断他,抬起眼眸看着他那张无论如何都平静温和的面容。
周嘉礼被这话呛到了,轻轻一哂:“职业习惯罢了。”
“谢谢,”易烁喝了口粥,味道跟他记忆中的一样,“我等会儿还得补个觉,你……”
他的话没说完,但周嘉礼听出来他在下逐客令,忽然就觉得有些嘲讽:“这就要赶我走了?”
“……不是。”易烁吸了口气,说:“只是我刚回国,时差还没倒过来。”
易烁虽然否认了自己在赶他走,但这个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从前易烁睡觉的时候,巴不得他留在身边。
周嘉礼没吭声,浅棕色的瞳孔盯着他。
易烁心虚地挪开了视线,喝了口温热的粥。
周嘉礼没有强硬要留下来,顺着他的话说:“那你好好休息!”
说完,周嘉礼就离开了公寓。
窗外电闪雷鸣,暴雨如同水柱般砸下,在水洼中溅起层层水花。街边的行人很少,在这种极端天气下也只有几辆车在路中央缓慢形势,深怕不注意就导致家毁人亡。
如同地狱中勾魂的撕裂声环绕在城市上空,但公寓内很安静。
易烁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喝粥的动作突然顿住——他想起周嘉礼的领口被洇湿了一大片,这意味着周嘉礼没带伞。
他急切地站起身,腿窝因为向后抵着高脚凳,在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声。
他去到储物室里找到了雨伞,连外套都来不及穿就跑出了家门。
公寓下面已然没有了周嘉礼的身影,易烁抬眸望去,只见几米开外模糊的绿化中心的小路上有人在走动。
他冲上前去,准确地拉住了周嘉礼的手臂,喝道:“你疯了?这么大的雨还往外走?”
周嘉礼回头看见易烁着急的模样,很无奈地开口:“你说你要补觉,我不好再打扰。”
“。。。。。。”
这雨其实算不得很大,至少比易烁醒来时要小。但冬日的雨带着寒气,稍不注意寒气就钻进了体内,就会导致生病。
易烁即使是生气也没办法,确实是自己要赶周嘉礼走的。
他沉默片刻,淡淡地说:“我送你上车。”
“好。”
两人沉默地往小区的大门口走去,伞下的他们在这片茫然的天地间中孤独存在。好像是被世界遗弃的,又好像是他们主动选择脱离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