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慈坐在马车左边,掀开车帘向外看去。外面又落雨了,远方的山依稀传来鸟儿鸣啭,与瓢泼大雨一同,为这烟雨江南奏响离别的交织曲。
待嵇慈再次掀开车帘,曲已散,入眼云雾缭绕之地,见山巅古建隐于其间,而半月如脱弓之弦,转瞬即逝。
待到院门,四人下了车,便有两弟子迎上来。
那两弟子礼道:“陈老好!”便接过四人行李云云。
陈意念点头,走在前头,鹿杏晗在中间,尾部的嵇慈依旧扶着解简走。
解简见这除邪院气势如此磅礴,又见有人侍在门口,便奇道:“除邪院不是院吗?怎么如此之大?还有人专门待着?”
嵇慈因解简救他一事,对解简心存感激,于是小心翼翼地扶着他,温声道:“近年来了许多奇人,这些奇人还有皇族的,那皇族帮扶扩建不少。而门口有人侍着,是因为师父是谷老的亲传弟子,地位很高。其他人没这待遇。”
“谷老是?”
“是掌权人,除邪司地位最高。”
“嗯。”解简应道,没再吱声。
待嵇慈扶到阶梯处,嵇慈突然放下手,就一直望着解简。这目光太炽热,使得解简一征,抬头一看,便望着那看不到头,绵延止天际的阶梯……鹿杏晗与陈意念已经向上爬了,且速度极快,远远看去,只见两人如芝麻粒落在地上般渺小,且还止这两粒。
解简算知道怎么回事了,良久,见嵇慈憋红脸,欲言又止。他回望嵇慈,叉腰撑着身子,挑眉道:“嫌累?我一人也行,不需要你。”说罢,便真抬脚踏上阶梯。
嵇慈忙摆手,扯住解简衣角,羞道:“师弟,不是的。我想背你,你于我而言极其珍贵!但碍于会有辱你颜面,”嵇慈顿然低头,一手挠头,一手紧戳着解简衣角续道:“所以想问问你,但不好意思。”
对嵇慈而言,解简教他如何救盐洞中的活人,又在他入棺材,无法破解的绝境中破局,保护他,解简已经是很好,很好的人了!在他贫血,病弱需要搀扶时,他应提供帮助。但,除邪司不少人来回走动,解简算大男人,直接背他不知会不会被他生厌?反正会让其他人觉得奇怪……说他什么的,因此,这值得嵇慈思考一会。
解简脸不红心不跳,像是被气笑,冷道:“极、其、珍、贵?那怎么还不敢背我?比起他人异样眼光,我更关心自己会不会累死!”
见解简不在意,嵇慈也不再扭捏,随即点头道:“好。”便挡在解简面前蹲下身,待解简上了背,才一步一步踏着阶梯向上走。
嵇慈是要比解简高一个头的,体型也比他大。因此嵇慈即使爬了几千台阶,也只觉得些许累。每台阶处有分支,嵇慈于山腰处柺入左侧,见平地后,放下了解简。
这一放下,嵇慈带解简就朝里行,不一会来到一庭院里,这里灰瓦飞檐的屋舍错落发布,石板铺地连缀其间,周遭绿树花草环绕。
一踏入,解简便问:“这是?”
“我们住的地方,这是谷老分给师父的屋子,里面只有我们四个。”嵇慈道。
解简笑道:“还挺大。”
嵇慈不言,带解简去了东厢房,他们早在车上便分配好了解简的事,师父特意吩咐嵇慈带着解简一同探案,捉妖,小晗女孩子家家不合适。嵇慈二话不说,揽下这活。于是解简便住在嵇慈房旁,有事都找嵇慈解决。
嵇慈一送解简入房,解简便“啪”的一声,把嵇慈挡在了门外。
嵇慈本准备告知解简这儿规矩等等,却吃了个闭门羹,虽奇怪,但还是老老实实回房了。
躺在床上的嵇慈忽被门口敲门声惊起,他起身开了门。
门口一女弟子神色慌张,不断跺脚想说话,可是嘴不听使唤,说的语无伦次,囫囵吞枣,良久,嵇慈才听清楚她的话:嵇师兄,鹿杏晗和江遮月打起来了!
谁和谁?嵇慈一愣,鹿杏晗和江遮月?!这两人怎么又打起来了?嵇慈紧锁眉头,顿时觉得头疼。并非是打架这事惹头疼,而是对于江遮月这号人。
那江遮月是何人,一听见就让嵇慈头痛欲裂?原来啊,她与江云瑜两人是南诏国的公主皇子,属亲兄妹关系。他们天资聪颖,对捉妖一事极有天赋。本欲去伏邪司就职,结果江遮月一看伏邪司几十卷纸规矩,顿时心生厌倦,扯着江云瑜头发便来到除邪院拜师了。
于除邪司时,因实力上乘,谷老便一反常态,叫来现五位长老任其挑选,这一挑,江遮月就爱上了美如冠玉的陈老,非说一见钟情只拜他门下,结果陈老却横眉冷对,瞥道:“一愚人罢了,不收无用之徒。”这话一出,江遮月便怒火中烧!她这人向来嚣张跋扈,于皇宫中便受尽宠爱,哪受过这类嘲弄?
顿时掏出叫“贱人”的骨鞭向陈意念袭来,而陈意念只轻侧身,脚一踢,那骨鞭便打回江遮月腿上。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陈意念就已拂袖而去,留下江遮月大声尖叫和安慰她的众人。
此事不过一月,在江遮月还心怀仇恨时,陈意念忽带回一女孩,称为新徒,而这女子便是鹿杏晗,可新弟子比试时,鹿杏晗实力较弱还江遮月的狗腿都打不过。众人一瞧,笑话道:“陈老宁要垃圾,也不要公主,哈哈哈。”
至此,这仇彻底结下,只要陈意念弟子在除邪院,这公主定以“切磋”名义来欺负两人。相反,江云瑜这少年意气风发,为人随和,对陈老武力有敬佩之意,还挺喜欢与嵇慈鹿杏晗两人玩。
女弟子快急哭了“哎呀,哎呀”的说着,想扯嵇慈衣服往那儿赶,但碍于后生身份,只得频频指着阔叶林处。嵇慈点头安抚女弟子别急,现在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