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宫商和她年岁相仿,熟得不能再熟,彼此说话也就比较随意,她说"哄哄他"自然是带着玩笑口吻,因为赵宫商从小就是赵家不可一世的天才,众星捧月,受不了一点气,然世间不如意十之八九,满腹牢骚只好对亲近的人诉说,赵方仪知道他本性难移,懒得劝解,但总归有些同情,所以时不时也想点法子让他开心。
"我送两条鱼哄哄他。"
天知道柳宗敬听到这句话时心情有多崩裂,他曾在冰炎谷亲身经历两次地动山摇,第一次被埋了半截身子,第二次被砸晕了脑袋,哪一次都差点走不出来,但都不如这一刻来得绝望。
你要哄哄他。
柳宗敬右手紧攥着那把银匕首。
那我呢?
赵方仪惊叫起来,她吓坏了似的要柳宗敬赶紧松手,忙不迭喊千夏拿药进来,说姑爷割伤了手。
那匕首本是装饰品,为了整体流畅性,刀刃和刀柄并无分别,只是在尾端缠上了丝带,稍不注意就容易被割伤。
赵方仪心疼得要命,自他回来后第二次发了脾气:"说了不让你用这把匕首,就非要跟我犟?"
见柳宗敬还是那副不说话的死样子,不知为何,她竟有点委屈,索性把积攒的不满都发出来:"你这几天到底怎么了?问你又不肯说,我是嫁了个哑巴吗?不想跟我过了你就回霸刀山庄去。"
她赌气坐到床上去,把帐幔都放下来,像是故意把柳宗敬隔在外边。
千夏回来看见这一幕人都傻了,拿着绷带和药膏在门口进退两难。
柳宗敬在原处默默坐了一会,起身接过千夏手里的东西,示意她可以走了,而后将门虚掩,用绷带胡乱缠了几下手掌,走到赵方仪床前。
有层层叠叠的纱幔挡着,他看不清里面的人的面容,酸涩的心情一如沙漠里久旱雨水,他像第一天回来时那样单膝跪地,沉闷的声音第一次倾吐真心:"对不起,"他顿了一下,几乎以一种卑微求爱的语气对她说:"我只是不确定,我在你心里有没有其他人重要。"
"其他人?"
"嗯。。。。。。"
"赵宫商?"
柳宗敬听到这个名字就喉咙发紧,沉默良久,他听见一阵轻微的倒吸冷气的声音,一只手从纱幔中伸出来,他心头颤动,正准备伸手去接,赵方仪却只是"唰"地拨开纱幔,双目圆睁,似怨似怒:"柳宗敬,你到底怎么当上雪刀营统领的?一点小事这么拎不清,我要是你的手下,肯定天天骂你傻瓜!"
她越说越气,甚至换了个坐姿,伸一只脚踹他。
柳宗敬当然岿然不动,他试图理解赵方仪的回答,呆呆地按住肩膀上被踹过的地方,似乎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一种表示亲昵的举动。
赵方仪勾勾手,示意他坐上来。
两人面对面坐在床上,以一种促膝长谈的姿势对望着,赵方仪身子微微前倾,握住他的双手,郑重道:"你是我夫君,除了你以外,我谁也不想要。"
见柳宗敬眸光翕动,赵方仪暗自好笑,心想还挺能装,手都抖成什么样了。
"愣着干什么,你动一动啊。"
她本意是让柳宗敬抱抱她,但被扑倒了才意识到对方想歪了,一边躲一边让他停下,但柳宗敬第一次听她表明心意,巨大的欢喜淹没了他,哪还有什么理智可言?
赵方仪羞得浑身泛红,差点晕过去。
再醒来已过正午,赵方仪肚子饿得咕咕叫,抬手就给了男人一巴掌,柳宗敬罕见地笑了一下,还帮她揉搓手心,问有没有打疼。
这是赵方仪第一次看见柳宗敬的眉心完全展开,如同冰川消释,春水奔流,她的目光久久描摹那双让她在新婚夜就一见钟情的眉眼,终究还是忍不住,狠狠地亲了一口。
她闭着眼说:"怕你在家无聊,本来今天想带你出门的,现在我没力气了,你自己找点事做吧。"
"你就是我的事,"柳宗敬亲亲她的头发:"先沐浴还是先吃饭?我抱你去。"
赵方仪还真犹豫了好一会,正要回答,忽听到窗外有人低声禀报:"小姐,姑爷,表少爷来了。"
两人还贴着,赵方仪瞬间感受到男人浑身肌肉都绷紧了,像野兽发现领地入侵后立刻进入殊死一搏的备战状态,她无奈叹气,翻身又奉上一个吻,指尖戳了戳男人胸口,警告道:"都说了只要你一个人,不准把他当仇人,听到没有?"
柳宗敬的脸色果然缓和了不少,他点点头,又流连忘返在她怀里蹭了蹭。
赵方仪还是不放心,板着脸怀疑道:"真的,你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
"那你发誓,再也不吃别人的醋。"
"。。。。。。阿仪,别为难我。"
"到底哪里为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