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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书(第1页)

流霜是一年前来扬州的,彼时她还在万书楼行冠礼,扬州敬师堂的纪先生忽然传信过来,请她得空时来扬州再来镇小住几日,师生俩叙一叙。

纪先生是她的启蒙恩师,她当然得去,而且要立刻动身。长歌门弟子行冠礼后便可自行选择去留,纪先生掐着日子送信过来,她哪能不明白他老人家的意思呢?

反正没好事,早死早超生。

一张琴一把剑,一套笔墨纸砚,三件换洗衣物,以及卖字画攒下的一匣碎银,这就是她求学七年全部的家当,冬衣已经当掉了,正好作车马费,她在驿站讨价还价,又省下了一顿口粮,同行的客人打趣她读书人嘴皮子利索,她闭着眼睛假寐,全当没听见。

这辆车有些年头了,那马也是劣马,驾车的人又懒,一路吭哧吭哧好不容易到了扬州,两个客人反复吐了三回,下车时腿都是软的,反观流霜依旧身轻如燕,没事人似的,驿站也是茶馆,那些闲人懒汉每天的乐趣之一就是看马车掀帘子,流霜一跳下车,他们就说,这小姑娘身子骨好啊,不晕车。她本不欲理会,但有个糊涂老汉竟走上来讨药,她只好和蔼地解释:"少吃点,再晕也不会吐。"

她风尘仆仆赶到敬师堂,果然是要她帮忙代课,今年私塾的孩子格外多,纪先生年纪大了,说他教过的学生里面就流霜最有出息,从微山书院求学回来的,且性格温柔敦厚,给孩子们上课再合适不过了,流霜恭谨地听着,其实左耳进右耳出,纪老头找她代课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不就是吃准她老实巴交又缺钱吗?心照不宣的一桩交易而已,用得着每次转弯抹角啰里八嗦讲这么多吗!

私塾的孩子最小三岁最大八岁,正是人嫌狗憎的年纪,但流霜在千岛湖埋了七年,死人一样地读书,死人一样地弹琴,死人一样地练剑,内心可谓是古井无波死水一片,别说底下的学生多么闹腾,哪怕天塌了,她也能面不改色把课讲下去,不过神奇的是,那些学生渐渐的再也不闹了,只要流霜一出现,个个安静如鸡,据传是因为大家都觉得这个夫子眼神像死人,她总带着的那本书其实是阎王簿,谁不听话就会被记一笔,一笔就折寿半年。

流霜把这事当笑话讲给盈袖听,盈袖被阎王簿笑得趴在妆台上,妆也花了髻也歪了,嚷嚷着都怪流霜这张嘴,她上台要来不及了,流霜本来在调试琴弦,听见她兵荒马乱的抱怨,随手拿一条妃色的丝帕往她耳朵上一挂,"犹抱琵琶半遮面,这不就是一个绝色佳人?"

盈袖笑着拍掉她的手:"就你图省事,那天还有人问呢,说你们这的琴师,怎么坐在屋里还戴斗笠呢?要我说,他们隔着屏风是看不清脸的,你总是不放心,蒙了面还要戴斗笠,我看恐怕适得其反,他们越要注意你。"

流霜沉吟道:"你说得有理,既然有人问了,那我以后不戴了。"

盈袖对着镜子梳头,瞥见身后的流霜满脸愁容,转头问道:"纪先生打算留你到几时?只要你离了敬师堂,我就让大师姐把你留下来,工钱少说能翻一倍,免得你碍于夫子的身份,弹个琴还要遮遮掩掩。"

流霜"嗯"了一声,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再说吧。"

盈袖欲言又止,但贴完花钿还是忿忿开口:"我知道你心里惦记着一个体面,可我七秀坊又不是烟花之地,你来画舫一个月了,可曾看到哪个客人敢不规矩?谁要是不守规矩,姑奶奶保准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流霜见她动了气,先是默然无语,而后轻轻叹道:"阿袖,再让我想想吧。"

她的脸当真愁苦极了,盈袖恨道:"都怪那个劳什子书院,好好一个人愣是读书读傻了,当初就该押着你跟我去七秀坊,咱俩拜师学艺都在一处,哪还有今天这么多事!"

她捧着流霜的脸,水灵灵染过丹蔻的指甲和苍白无色的唇形成鲜明对比,"阿霜,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小时候你比我更活泼的呀。"

流霜扯了一下嘴角,身子顺势前倾,虚虚抱了一下姐妹,免得弄乱她身上的金饰:"小时候哪知道长大后什么样子呢?你别管我了,快准备上台吧。"

"呀,不早了。"盈袖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急忙起身找鞋子,丢得满地的绣鞋叫人眼花缭乱,流霜帮她找到了一只,另一只又不知道在哪,两人正翻箱倒柜,只听得外面忽然齐齐响起女子的尖叫:"啊——是他是他!"

听着像来了个什么人物,惹得楼船上这么多姑娘为他尖叫赞叹,流霜记得上次听见这种叫声,还是在某一届名剑大会,藏剑那位貌若谪仙的大庄主一露面,现场起码晕了十几个,其中一个还失足跌进了西湖,真可谓掀起"轩然大波"。

盈袖光着一只脚跑到栏杆处看,立刻也捧着脸尖叫起来,一把将流霜拽住,指着岸边说:"快看呀!他又来了!啊啊啊——"

流霜苦练音律多年,对声音十分敏感,这此起彼伏的叫声简直嘈杂极了,不堪入耳,她狼狈地捂住耳朵,好半天才恢复清醒,顺着盈袖的手指望去,只见一个男人骑马从红桥上缓步走来,马是乌黑油亮的高头大马,人是丰神俊逸的风流少年,他在桥边下马,慢条斯理地把马系在柳树上,似乎毫不在意花船上姑娘们的青睐,可是嘴角噙笑,分明是享受的。

流霜瞧他在码头慢悠悠踱步,还装模作样在一老妪手里买花,满满一兜的新鲜栀子,他挑挑拣拣选了半天,全然不顾姑娘们等得如何心焦。

好一个吊人胃口的情场老手,做戏给谁看,流霜暗暗诽谤,正想掉头进屋,忽然又是一阵喧哗,原来是一条手帕被风吹落,又偏偏被那男人接住,他笑着,放在鼻尖轻嗅,在毫不意外的尖叫声中,将帕子塞进了自己怀里。

盈袖双手捂住胸口,激动得仿佛马上就要倒下,她刚才获得了所有姐妹羡慕的目光,那条妃色的帕子是她的,苍天作证,她真不是故意丢下去的,可他居然真的接住了,还收进了自己怀里!

盈袖急得团团转,她抓着流霜的胳膊猛烈摇晃,浑身金饰丁零当啷响,"怎么办?他会不会来找我?他肯定要进来问这是谁的帕子对吧?是我的!啊,是我的!"

流霜无言以对,要是放在五年前,她肯定会激动得和盈袖热烈拥抱在一起,可是现在,她的内心并无多少波澜,那匹马通身色泽亮如黑缎,唯有四蹄雪白如练,是千金难求的踏雪乌骓,坐骑身价尚且如此,更何况它的主人。

她反手把盈袖按住:"不管他来不来,你现在都该上台了对不对?当务之急是找另一只鞋子!"

盈袖回过神来,猛猛点头,又蹦着回屋找鞋子了,流霜生怕她头上摇摇欲坠的金钗掉下来,忙不迭地护送,匆忙间回头遥望了一眼,却和红桥边的男人对上了目光。

流霜吃了一惊,待盈袖穿上鞋子走后,她坐下来一想,觉得自己或许看错了,又或者他其实在看盈袖,寻找手绢的主人。

手绢是盈袖的,千真万确抵赖不得,他要找也只会找盈袖,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流霜低头试拨琴弦,沉闷的尾音像檀息香一样经久不散,她安静地坐着,心里却一阵阵发苦,反复想着那句话: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这艘常年停泊在扬州东南码头的花船有五层楼高,出自万花谷工匠之手,为历代七秀坊弟子献艺之所,往来客人非富即贵,一掷千金的不在少数,流霜托盈袖的关系,每夜在此弹琴,虽然不足一月,但也攒了不少钱,比教书的酬劳高得多,盈袖苦劝她留下,她却总觉得这里并非安身托命之所,不管是扬州还是千岛湖,她始终都要离开的。

盈袖去登台献舞了,流霜抱着琴上楼,这里有个旧观景台,因为位置不佳少有人来,每次盈袖上台,流霜总要站在这里看一会,她孑然一身,唯有这么一个闺中密友,往后聚少离多,趁现在能多看一眼就看一眼。

她照常走到观景台,却发现这个平时无人在意的角落,今天竟有人捷足先登。

是那个桥边系马的人,流霜一眼认出了他的背影,想都不想,立刻掉头就走。

因为常年在万书楼行走,她向来走路蜻蜓点水,更何况楼下正值热闹,怎么着也不会被听到才对,可是她一转身,那人张口就是一句:"姑娘请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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