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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隙生（第2页）

正沉思间，一阵交谈声从假山后传来。

“大殿下安好。”是一个女子柔和的声音。鲁石青立刻认出，这是她所居的瑶华宫主位嘉婕妤。

“嘉娘娘金安。”一个温和沉稳的年轻男声响起，语气恭敬有礼。鲁石青心下一动，她对这个声音有些模糊的印象，似乎是……那位已经出宫开府的诚郡王？谭采女的儿子？

她入宫晚，只远远见过几次这位已成年的大皇子，听说他为人处世颇为圆滑得体，虽生母卑微，但因养母贤妃滕氏的教导有方，在朝中风评尚可。

鲁石青立刻对豆豆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主仆二人瞬间安静下来，屏息倾听。

“景非方才路过太液池，瞧见父皇派人引了温泉入湖，在冬日里开了几簇荷花，甚是有趣……记得儿时在行宫，嘉娘娘也最是喜爱赏荷。”

嘉婕妤的声音似乎顿了一下，才接话：“大殿下好记性。行宫岁月清静，确是……难忘。”她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复杂的情绪，似是怀念，又似是极力压抑着什么。

大皇子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愈发温和，甚至带上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缱绻：“是。那时天很蓝，荷花开得也好。景非还曾应过要带嘉娘娘去摘后山的野果……”

“殿下！”嘉婕妤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一瞬，随即又迅速压低，“孩童时的玩闹话罢了，岂可当真。殿下如今已在礼部领差，前途大好，当以政务为重，莫要沉湎旧事。”

大皇子似乎也意识到失言，叹了口气：“嘉娘娘教训的是，景非失言了。望娘娘保重玉体，景非告退。”

脚步声渐渐远去，应是大皇子离开了。

鲁石青站在原地，心中波澜微起。原来大皇子与嘉婕妤年少时在行宫竟有过一段朦胧的情谊？看方才那情形，两人之间似乎并非全无牵挂。

但奇怪的是，鲁石青并未觉得这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丑事。

大皇子挺拔的身姿，英俊的样貌，温柔的语气，令她想起了施定恩，想起了那份未能宣之于口的纯净情愫。

她记得曾听黄桃说过，大皇子十四岁那年便回宫教养了，那么倒推大皇子和嘉婕妤在行宫相遇的年纪，至多十一二三。两个半大孩子，又能做什么出格的事呢？不过是最纯粹懵懂的好感罢了。

她正想着，是否该悄悄离开，免得尴尬。却不料，豆豆不小心碰了一下秋千架，发出了轻微的吱呀声。

“谁在那里？！”嘉婕妤警惕的声音立刻传来，带着一丝未散尽的慌乱。

鲁石青知道躲不过了，便整理了一下衣裙，从容地从假山后绕了出来，对着嘉婕妤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臣妾宝林鲁氏，给嘉婕妤娘娘请安。妾方才在此处歇息，无意惊扰娘娘，请娘娘恕罪。”

在看到鲁石青的那一刻，鲍宝河瞳孔猛地收缩，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她刚才与大皇子那番触及旧事的对话，竟全被这人听了去？！

巨大的恐惧和羞窘瞬间淹没了她，她甚至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呼吸困难。

“你……你……”她指着鲁石青，手指微微颤抖，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完整，身子晃了两下，猛地用手扶住额头，声音虚弱地对身旁的宫女道，“本宫……本宫忽然头晕得厉害……快，快扶本宫回去……”

她甚至不敢再看鲁石青一眼，仿佛她是择人而噬的洪水猛兽，在宫女的搀扶下，几乎是落荒而逃，迅速消失在梅林小径的尽头。

鲁石青站在原地，看着嘉婕妤仓惶离去的背影，微微蹙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