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三顺此时已哭得泪流满面,眼线与睫毛膏都被泪水冲掉了,形成黑色的泪水,用哽咽的声音回应道:“有人。”
没想到敲门声还在持续,金三顺只好再次带着哭声回应道:“有人。我说有人啊。”
金三顺的心情本已经够糟糕了,可是敲门声还是没停,她越是觉得委屈,她拿过纸巾,擦擦眼泪,不料眼泪却是越擦越多,吸了吸鼻子,用哭得沙哑的嗓音冲着门外的人大嚷道:“你耳朵聋啦,有人啦,我说里面有人啊,我刚刚失恋了,眼里什么都看不见,最好别来惹我。”
可没想到门外的人不在意她的失恋理由,还在不停地敲门,金三顺误以为是催她出来的,气愤之余顾不得自己不修边幅的模样了,她生气地打开门一下就愣住了。
开门后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环着手臂靠着门框看着她,面前的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眉目出众,肩宽腿长。金三顺的印象里,很少有人能把西装穿出这种游戏人间的大少爷气质,却又给人一种遥不可及的距离感。
眼前的男人倒是一点儿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模样,他勾了下唇角,他的视线扫过她的眉眼,扫过她的鼻梁,她的唇,不过很快重新停留在她脸上的黑色眼泪,饶有兴味地看着她,说道“搞什么大婶,是变态吗?”
玄振轩天生眼尾上挑,桃花眼自带风流气韵,这么稍微一笑,便好似在取笑她。
金三顺不可置信地往门外看了看,再一次看清楚洗手间的布局,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走错了,走进男生卫生间了。
玄振轩见金三顺衬衣扣子都没系好,还面无表情地嘲讽说“不是的话,你是在男厕所里喂奶吗?”
金三顺闻言猛地低下头看自己,天啊,早忘了刚才把衬衫的扣子全解开了,连忙用手遮挡起胸口,快速关上隔间的门。
一瞬间的尴尬让金三顺没了回击的力气,快速关了门寻求冷静,怎么办怎么办,金三顺顿时不知所措。抓了抓头发。
殊不知眼前的男人,在真正看到金三顺之前,刚才他就已经饶有兴趣地在听她和前男友吵架的人,这个男人叫玄振轩。他是因身上被相亲女伴泼了一身水才来整理仪容,他擦干衣服后,听到金三顺还在厕所里大哭,又忍不住过来小隔间的门口对金三顺劝慰几句:“这种日子男人跟别的女人来酒店,就表示玩完了。下次不要再找他问原因或是理论,而是猛踢他的小腿骨,然后干脆利落地结束,天底下男人多得是,男人全都是这种样子,这副德行的。不过女人也是一样……”玄振轩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玄振轩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来,他的话虽然是冷冰冰的,却让金三顺难受的心情瞬间平复了下来,她定在原地,久久未动,渐渐收了泪水。想到那个男人的话,金三顺的心里好像又豁达了几分,也没有半分阴郁。是啊。她应该庆幸和高兴的。庆幸自己今年才29岁,高兴自己在29岁这年早早的能从那份被劈腿的泥潭里走出来。她还可以有下一个三年,为下一段感情的三年可以付出。没关系。爱错了人,她承认,也潇洒退出,让自己及时止损。挺好的。
玄振轩之所以如此热心是因为他听到了金三顺那声掷地有声的质问:你真的爱过我吗?三年前他的女朋友在他车祸重伤、最需要支撑的时候,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连句告别都吝啬给予,这些年他把自己裹在冷漠的硬壳里,用傲慢伪装成不在意,可心底的那道裂缝始终没有愈合:她到底有没有爱过?如果爱,为什么能走得那么决绝?如果爱,凭什么让他一个人守着回忆捱过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
不久前,刚刚在餐厅,玄振轩正巧坐在金三顺的身后,听到了她整个失恋的全过程。
玄振轩被母亲罗社长安排来到这里相亲,但他对相亲对象毫无兴趣,为了破坏这次的相亲,他一味将注意力放在金三顺这边的八卦上,毫不顾及相亲女伴的感受,还跟相亲女伴吐槽说:“真是的,这女人太迟钝了。不接电话就表示没戏唱了。不是吗?”
相亲女伴只好笑了笑,很大体地回了一句:“请问一下,你觉得目前的工作有趣吗?”
玄振轩有些好笑,怼说“不是为了有趣,而是为了混口饭吃。”
相亲女伴只好笑着,啰嗦唠叨地跟他说:“是啊,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回饭店工作?你母亲好像等你很久了。”
玄振轩没回答,还在津津有味地听着后面那对男女主角在说话。
此时隔壁传来‘那就分手吧’,玄振轩听到后勾起嘴角一笑:“糟糕,男人先开口提分手啊。”
相亲女伴见状只好无奈侧了下头。
听到‘你讨厌我了吗’,那个迟钝的女人让玄振轩觉得好笑。边上的他很自然地回了一句,“现在才知道啊”。
看玄振轩一脸坏笑地愣充恋爱专家,相亲女伴用眼睛瞥了瞥他。
‘那你爱那个女的吗’玄振轩侃侃而谈中停顿了一下,一脸坏笑回道“这不关你的事吧。”
闻言,相亲女伴又用眼睛瞥了一下玄振轩。
‘那到底为什么?’听到这,玄振轩侧了侧头,隔壁继续传来:‘以前总是说我活泼有趣,每次你总是说再多骂一些不是吗?你这混蛋。你以前有没有说过,听我骂人就让你很兴奋,你那张臭嘴。’
当金三顺噼里啪啦骂人的时候,玄振轩惊讶到瞪大眼睛,越听越上瘾,金三顺对闵贤友说的这句话似乎打动了他,他几乎陷入了沉思,但很快又勾起嘴一笑。
因为玄振轩全程只顾着旁听,自顾自地评论金三顺与闵贤友在大厅引起的轰动,相亲女伴最终忍不了他目中无人的态度,泼了他一身水,说:“你啊,在这个圈子里早就恶名昭彰的事,你不知道吧。无礼、傲慢、目中无人。如果你不想相亲,就跟你妈妈在你们家里解决,别再让女人白跑一趟……”相亲女伴拿起沙发上的手提包和外套就离开了。
把相亲女伴气走了,遭遇了窘境,玄振轩也丝毫不在意,拿起桌面上的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水后,他慢条斯理的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顺手又解开袖口,微微挽起。他一脸从容地继续听着身后的八卦。
“你爱过我吗?”
闻言,他甚至还有闲心回头看看那个失恋的人什么样,看到刚才对话的男女主角均站了起来,他看着女主角的背影在说:“在这三年,你从来没说过爱我,你真的爱过我吗?”
这个时候,他听到金三顺的话,在心里不得不佩服金三顺的勇气,也许是在她身上看到了另一个自己——那个被丢下的、狼狈的、却始终想问个明白的自己。他觉得这个女人很有趣,玄振轩笑了笑,若无其事地起身去厕所处理刚刚湿掉的衣服,却发现洗手间的人在驻足围观,这才听出男厕所里传出女人的哭声,意识到可能是刚才失恋的金三顺,他不厌其烦地敲门提醒,便出现了刚才的那一幕。
不出五分钟,就有一辆黑色的出租车停在了他面前。
玄振轩劝完金三顺早点放下后,就径直走出酒店大门,高大挺拔的身影在夜色里显得越发的孤傲,然后坐上出租车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