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辞显然不是为了听他道谢,倾声过来为他空了的玉杯满斟,同时加重了语气道:
“是‘无希’。”
楚月安稍一愣神,立马明白了陆景辞指的是让他称呼他的字,当即摇了摇头,同样加重了语气:“殿下,不可。”
陆景辞今日显然较昨日更有耐性,持筷为他夹了枚虾饺,适才道:
“如此场合,柏舟也不愿满足本宫这点愿望吗?”
楚月安严守不退,神情已有些淡淡的不悦:“君臣有别,臣女恕难从命。”
陆景辞轻叹一声,忽然定定与他对上眼神,口中则道:
“莫非柏舟能接受丞相请婚,却对本宫有所成见?”
“臣女不敢。”楚月安一惊,当即起身行礼,低垂着头。
成见,又是成见。他心中吐槽,顾少室也说我对他有成见,你也觉得我对你有成见,我怎么不知道呢!
陆景辞没有如方才一般亲自扶他,端起玉杯,不紧不慢啜饮,半晌,才接着道:
“你既不否认,便就是同意?既然如此,昨日晨又为何答应太后留在殿中?”陆景辞冷呵一声,“你莫要以为本宫真是个傻的,被人拿来当了挡箭牌都不知道。”
陆景辞比他高约三寸,此时他虽站着,却屈着膝,便比陆景辞稍矮一头。楚月安正思索如何回应,蓦地喉间一痛,竟是陆景辞忽然伸手掐住了他脖颈!
“并非…并非如此。”楚月安吃痛,便顺势掐着自己手心挤了两滴泪挂在眼角,看上去我见犹怜:“殿下明鉴,昨日晨,太后娘娘体谅臣女身子不好,便特地开恩让臣女在偏殿休息,并非是知道殿下之后会来殿中,”还请…还请殿下明鉴!臣女所言无半字错漏,殿下若不信,可派人寻知霜姑姑查证。”
“我知道是姑姑让你去的。”陆景辞眯着眼,居高临下盯着他,“只是之后,你敢说你不是故意在勾引本宫?”
这话要是拿来说别的官家小姐,恐怕当场就要面色通红勃然大怒,可楚月安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闻言只是脸白了白,眼睫扑扇一下,咬着唇,陆景辞施加在他脖颈上的力道毫不留情,他方才能说完那么一长段话已经力竭,甚至差点露出自己本音,此时几乎是气若游丝:
“殿下若执意如此认为,臣女…臣女也无话可说。”
两人对视,楚月安不知道自己如今眼角发红,一双红唇打着颤,吐字气息全铺洒在陆景辞虎口之间,软舌在白瓷般的贝齿间若隐若现,秀眉蹙起,那副高岭之花般的神志终于被打落,变得任人蹂躏。
陆景辞不自觉舔了舔唇缝,另一只手忽然抚上他面庞,轻声说了句:
“无妨,这样也很好。”
楚月安被他掐得大脑缺氧,没注意到他在说什么,下一刻,陆景辞忽然放开了手。
楚月安连忙回身坐到自己座位上,以袖掩唇大口呼吸。心中忿忿,这个该死的陆景辞等我大哥回京我一定要让他好好——
“本宫听闻重束兄上月在梧州行了冠礼,不知是否有此事?”
话题转变得太快,饶是楚月安也愣了一愣,未免陆景辞再次发飙,他轻咳一声,放下衣袖,坦然与他平视,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却在目光接触到那双暗沉的眸子时,放在案桌下的指节缩了缩。
“确实如此。”楚月安轻轻回他。
陆景辞突然提这个干什么?
他不明所以,此时却不能主动发问。
陆景辞自然极了,又恢复成一派和颜悦色的神情来:
“本宫与重束向来交好,却无缘一观他的及冠之礼。男子皆视双十成人,将冠礼看得很重,却总忘了这天也是他的生辰,本宫素来与重束有商量,今岁却没了主意,能否请柏舟帮忙替本宫择一生辰礼?”
楚月安稍怔,下意识点头想应,却生生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