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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你为什么躲着我（第1页）

林散最近觉得很奇怪，无论是课堂上不再望向他的柔和眼神、办公室不再能够两人独处的黄昏光景，还是课间同学们起哄时的匆匆离去，在他心里无一不指向一个原因——他的舟老师，讨厌他了。

这一个想法在林散心里扎了根，酸涩的情愫顺着根茎漫延至舌尖，滚烫而又充斥着苦味的泪水灌满了整个眼眶，却又僵持着不肯决堤。

是我做的有什么不好吗；是我这次考试成绩比黄通低了三分，舟老师才在讲课时一个眼神也不肯施舍给我吗；是我说错了什么话，才让舟老师对我失去所有温柔与笑容吗……

林散在他湖蓝色的日记本上写道。

林散努力地想要做得更好，但好像总也吸引不回舟云霁的目光。

他早上早起把自己的发型梳到完美到每一根发丝，但舟云霁看到后却总像触电般转开视线，立刻掉头离去。林散微信上斟酌词句段关心话语也如投入湖中的石子，再无后续。

最后一节晚自习的放学铃打响前，林散就找借口提前出了教室，他假装在办公室外的走廊另一端打电话，却一直用余光盯着时不时开闭的木门。

一个……两个……三个……林散在心中细细地数着，直到十一点半。整栋教学楼断电，黑暗一口吃掉了走廊和教室，紧紧地包裹着林散，只留下安全通道上的牌子还晃着绿莹莹的光。

“他……早就离开了啊……”林散盯着瓷砖上反射月光的一小片水滩，语气带着茫然，“可是舟老师之前从来不会提前下班，但最近迟到早退……好像……越来越频繁，是……”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是……谈恋爱了吗？林散的身体好像失去了支撑，靠着墙滑坐在地上。

胸口闷地喘不过气来，他猝不及防地想到小时候偷吃爷爷参军时留下的大块压缩饼干，真如现在这般感受，一口没有滋味，可心脏下方却有了堵塞。

但……自己是最没用资格难过的人吧。林散的喉咙泛起苦涩，眼眶终于支撑不住，泪水顺着眼角滚落在身旁的积水中，碎成几瓣。

自己…毕竟也只是他的一个学生，他之前的热情也好，友善也罢，也都……只是因为教师这个职业吧……

等等，林散在一个阳光并不明显的午后，他笑着给另一个学生说他下班不怎么看手机，毕竟工作和生活要分开嘛。

这番平常的对话林散本没放在心上，但如今他突然反应过来。回复自己不时的消息是否也只是工作的一部分，模糊不清地试探是不会说人话的甲方；可以寻找的话题是额外的工作。

心脏传来凌迟般的痛楚，林散抓紧胸口的衬衫，早上专门烫过的校服被捏皱。

原来……我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只是工作吗？

工作……只是工作吗？巨大的耳鸣在林散太阳穴处散开，他哭的有些喘不过气来，拼命扯开领口的两颗白色纽扣，好像晚一秒就会因此而窒息。

“噔噔～噔噔噔～”长裤口袋中的手机开始振动，但林散现在根本没心思去接听电话。

万一……是舟老师的呢，万一是他发现我今晚没给他发信息怕我出事来关心我呢？这些想法刚浮出水面就被林散的理智嘲笑了其荒谬性。舟老师连他的手机号码都不知道，消息也从未主动发过。

“怎么可能嘛……”酸楚的情绪缠上心尖，但林散还是鬼使神差地掏出了手机。

果然是妈妈打来的电话，明明没有抱着期待，林散却还是感到一丝失落。他稳了稳情绪接通了电话。

“妈……学校打扫卫生迟了点……马上打车回家……不用，这么晚麻烦司机也不好……好好好……等会见……”

林散现在这种状态怎么敢让他妈见到，他揉了揉已经麻掉的小腿站起身来。

“不过这个时候了，还打的到车吗？”林散喃喃道。将近十二点的校园特别静，到校门的长长一路，他只遇见了一个正在巡逻的保安。在保安的探照灯下，林散加快了脚步。

匆匆出了校门，看着空荡荡的马路，他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就让我妈来了……林散烦躁地想着。

身后再次传来校门打开的嘎吱声。还有哪个人也这么晚才走，好奇心驱使着他转头看去。

“舟老师？”林散怀疑自己已经出现幻觉了，想了一整天的人此刻却真切地站在眼前。

舟云霁听到自己的名字抬眼看清林散的那一刻也愣住了——与躲了一天的人，就这样在空旷无人的校门口相遇了。

地下室带来的恐惧裹挟着厌恶让舟云霁下意识地想要转身逃跑，但理智压下了他迈出的脚步。

这里又不是那个地下室，眼前的林散…也应该……不是那个疯子吧。他思索着还是朝挤出一个笑朝林散挥了挥手。

“那个……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去。”舟云霁试着说点什么来打破这无声的尴尬。

林散上前一把抓住舟云霁的手腕，怔怔地问道：“为什么……舟老师今天一直躲着我。”

觉察到舟云霁身上的抵触，林散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行为的不合适，连忙放开他后退了一步。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林散慌忙地解释道，“今天我出来的时候已经打不到车了，就……就一直在这儿等着。”他祈祷着老师不要再过问最开始那个失礼的问题。

舟云霁看着眼前人青涩的五官与面对自己时一如既往的紧张，绷到极限的弦才慢慢松了下来。

“哦我是去交学校要求的体检单，才耽搁了写时间。明明都已经提前下班去了的……”舟云霁犹豫片刻还是补上了最后一句话，“我没有……躲着你。”语气下是难掩的心虚。

林散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舟云霁。老师的食指摩擦着鼻尖，后颈也微微泛红。他在撒谎，林散确信自己的判断。不过他的心里还是好受了一点，毕竟……舟老师至少还愿意撒谎哄他……

“公交车应该也没有了，真难办。我家不远，可以走回去，你呢？”舟云霁放松了语气问道。

“这附近有宾馆吗，舟老师。”林散则完全放弃了徒步走回他那个一点也不近的的家。“好像没有，这里本来就比较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