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松听得愣神,眼前这汉子目光灼热,盯得他脸红,他慌忙别开头:“平时不见你吱声,没、没想到你这般能说。”
“我说的都是实话。”秦既白将手攥得更紧了些,“松哥,我以后定努力赚银子,叫你想买啥就买啥。”
裴松“哈哈”笑了起来,他还作孩童时常听阿娘说,男人对你好不好,说些虚头巴脑的全都没用,银子往你身上使才是真的。
他听进耳朵也记进心里,可这么些年从没遇上个要往他身上使银子的男人。
眼下秦既白这样说,倒让他有些感慨。
裴松知道自己心思粗、没手段,学不会后宅女子、哥儿留爷们儿的法子,保不齐真心瞬息万变,昔年良景皆作面目可憎起来。
可不论这汉子往后如何,至少这一刻他是真心的。
与其念想一多叫人提心吊胆,倒不如啥也不想过好当下。
裴松笑得开怀,抬手晃了晃被秦既白握紧的手:“走了,还好些东西要买呢。”
他像个太阳,秦既白失神地点了点头,随着裴松一道往前走。
一直到日落西山,两人才慢慢悠悠往回返,筐子里塞得满满的,实在装不下了,用麻绳子捆扎实了两坛子黄酒,提在了手上。
裴松本不想让秦既白拎东西,他那后背结了痂,他怕不小心裂开要流血,再说自己浑身是劲儿拎这点东西还不是轻轻松松。
可这汉子磨破了嘴皮子和他要,他这才将一坛子酒递了过去,再多的便不肯给了。
*
裴家院子。
裴椿正在晾晒萝卜条,昨儿个地里才除过草,她怕活干得匆忙没除干净,又怕经过了一夜连着根的杂草死灰复燃,便待裴榕出门上工后,拎着锄头又去了一趟。
前几日雨水丰沛,田垄里的萝卜正水灵。
裴椿想着晌午没啥事儿可做,正赶着日头好,将萝卜切成条晒一晒,也好腌缸子咸菜。
她用小筐背了几颗个头大、水分足的回来,在灶房里用清水将萝卜洗干净,也不用削皮,切成粗细匀称的萝卜条,放到竹篾盘上,拿到院子里晾晒。
日头好的话,三两日就差不离,若是喜欢吃干巴些的,便再多晒几日,洗净后用料酒、盐巴、陈醋腌上小半月,待到萝卜条上色,就能开封吃了,拌上些小米辣、蒜泥或炒进菜里,都爽口下饭。
萝卜条在篾盘上铺得满满当当,裴椿正忙活就听见篱笆墙“嘎吱”一声响,她抬起头,瞧见裴松在大门口笑着瞧她:“日头这么晒,咋不上屋里歇着?”
“回来啦?”裴椿忙放下竹篾,上前去接筐子,被裴松躲开了,许是怕筐子累着她手,只将手中黄酒坛子递了过去。
裴椿看见秦既白,忙不迭给了他一个白眼。
“不是不叫他拎,他背上伤没好利索。”裴松笑着解释,又拉着裴椿往灶房里走,“哥这回可买了好些物件,丝线、红纸……啊对了,还买了两根棒骨,一两小排,今儿个炖汤喝。”
荤食价贵,裴家难得吃顿好的,买了骨头也不舍得煎炸,拢共没几块肉,炖汤才实惠,就算吃不上几块肉碎,喝喝汤也解馋。
临出锅前将骨汤留出半碗备下,明儿个一早兑些水,还能下碗面条。
裴松见小姑娘还是不多欢喜,又献宝似的往外掏东西:“瞧瞧好看不?”
他手里是一对儿发绳,湖水蓝的绦带上挂着晶莹剔透的彩石,他往裴椿发间比了比:“好看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