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人看来,就是这个看起来很好欺负的年轻人,似乎只是运气好地偏头躲了一下,然后碰了对方两下,那个凶神恶煞的壮汉就突然不动了,表情扭曲。
诸伏景光松开手,后退半步,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温和无害的笑容,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他甚至抬手轻轻抹了下颧骨上被擦红的地方,语气带着点遗憾:“看来是没法好好沟通了啊……真可惜呢。”
壮汉缓过那阵剧痛和酸麻,又惊又怒,但看着诸伏景光那双平静无波却让人心底发寒的眼睛,竟一时不敢再上前。
这时,酒吧角落里,一个一直独自喝酒,穿着黑色夹克,气息略显阴郁的男人,微微抬起了头,目光锐利地投向了诸伏景光。
他的眼神里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趣。
诸伏景光仿佛没有注意到这道目光。
他转向那个还在发抖的女服务生,笑容变得有些微妙:“小姐,我帮你解决了麻烦。那么,你打算付出什么【代价】呢?”
代价。
女服务生愣住了,脸上的感激瞬间凝固,变得不知所措和恐惧。
她显然没料到刚出虎口,又似乎入了……另一个更难以捉摸的境地。
诸伏景光看着她害怕的样子,眼底那丝玩味更深了,他轻轻抬起手,用手指虚点了点她托盘里的一瓶苏格兰威士忌:“这瓶酒,算作谢礼,如何?毕竟我因为你,差点破了相啊。”
他的语气甚至称得上温柔,但内容却透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索求,混合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戏谑。
女服务生连忙点头,几乎是抢着把那瓶酒塞到他手里,并慌忙表示由她自己全款买单。
诸伏景光接过酒瓶,对着她露齿一笑,笑容灿烂却无端让人发冷:“谢谢。下次小心点。”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拿着那瓶战利品,慢悠悠地走回自己的角落。
那名穿黑色夹克的男人,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秒,然后默默掏出手机,发了条简短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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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还在下。
诸伏景光坐在角落里,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酒瓶玻璃。
【感觉如何?】江川朔的声音忽然响起,听不出情绪。
诸伏景光看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灯光,心底回应:【有些糟糕呢。】
如果可以,他不想索取什么“报酬”,或是“代价”。
【诸伏君。】江川朔的声音很低,【你可以多依赖我一些的。
如果累了,就休息一会吧。】
【……啊,我会的。】诸伏景光闭上眼,将翻涌的情绪压回心底深处。
江川朔没再接话,但他心知肚明——诸伏景光在骗人,因为他不会停止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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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未知深渊的门,已经被诸伏景光亲手推开了一条缝。
他必须确保自己的表演足够完美,完美到能骗过那些生活在黑暗里的鸦群。
他拿起那瓶苏格兰威士忌,却没有打开,只是将它放在桌子中央。
接下来的几天,诸伏景光依旧按部就班地出现在那些灰色地带。
仿佛雨夜酒吧里的小插曲从未发生过。
他保持疏离,高效,对周遭漠不关心的模式,只在必要时展露獠牙,然后索要一些看似随意却又符合他人设的“代价”。
有时是一包烟,几枚游戏币,甚至可以只是一句干巴巴的,听起来毫无诚意的“谢谢”。
好在,他能感觉到暗处投来的目光增多了。
那种审视冰冷而粘腻,像蛇尾扫过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