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仑中文网

小妹的心意原是爱勇痴（第2页）

祝蒲是闲聊的、平淡的语气，但裴酲心里却有些酸涩。“那你跟我出去闯不？”

“我？”祝蒲手上忙着打方向盘，“我出去干嘛。我在家里琢磨我的艺术品，靠你帮我卖出去就得了。”

“画家也需要多出去看看的，找找灵感。”

“哦。”

裴酲心里面小猫抓得似的不安宁，但他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他没什么野心，没什么抱负，生活不缺吃穿差不多就行了，但是没有祝蒲不行。他总不能说嘿白祝蒲我可喜欢你了，你不在身边我心神不宁，我室友说我就是那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超强恋爱脑。

这样会吓到他的。

说裴酲恋爱脑的室友是个已出柜的同性恋，他一头惨白的头发，涂黑色指甲油。他劝裴酲说初恋都是没有结果的，爱上直男是他们的宿命。看看别人，接触新的群体，会找到合适的。

说实话裴酲并不确定祝蒲就是什么“直男”。这种分类，这些标签，似乎就天然安不到祝蒲身上一样。他就像远山里的一座庙宇，时常让裴酲在檐下歇脚。

裴酲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悲戚的MV主角，把头靠在车窗上又唱了一遍“小妹的心意”，结果被颠簸的窗玻璃砸得砰砰作响。

“你干什么，”祝蒲终于发现了裴酲的不对劲，“你好像不太高兴。”

裴酲迅速地回答，“要见老爸了，不高兴。”

“哎。你还有爸，别老这么排斥他。”

“周老师对你比我爸对我好，”裴酲说，“他就是个生意人，啥也不懂。”

“不一样的。”祝蒲淡淡地说。

送到家之后裴酲问他要不要上家里坐坐，祝蒲拒绝了，说没地儿停车。裴酲垂头丧气地走进单元楼，下电梯之后又从高处远远地看着那辆空皮卡开出他的小区。

他一开门，爸爸妈妈都已经穿戴整齐了，两个人在沙发的两端各自玩手机，看见他开门的时候一齐抬头。

“回来了啊。”裴老爸说，“快换件衣服吧，我们要出发了。”

“你的头发也抓一抓，”裴妈妈说，“乱糟糟的，现在就去抓一下。”

祝蒲也说了他的头发。他鬓角是长长了些，祝蒲会剃渐变头，裴酲放假前半个月特地没有去理发，就等着祝蒲给他剃呢。

祝蒲也说了他的头发，妈妈也说了他的头发。不知道为什么后者说了，他心里就烦躁起来。

“不抓，”裴酲把背包甩在地上，又捞起来放在玄关的柜子上，“不是跟姑姑伯伯他们吃饭吗。给他们看我这样的头发就委屈了他们似的。”

“小酲，”裴妈妈放下手机站起来，“别闹脾气。快过来，我给你抓一下。”

“不是赶时间吗？我头发就这样，我觉得挺好的。”

“那至少换件衣服。”

裴酲身上穿的是室友们一起买的搞笑T恤，他身上这件写着“坐骨神经痛”。下身穿的是紫色和绿色的宽松及膝短裤，是初号机的配色，他就爱穿。

“小酲，”裴老爸发话了，“成年了不要再穿这么幼稚的衣服。”

不知道。不知道什么是成熟的衣服，中老年款立领polo衫吗？

“爸，太死板那些艺术家看了就讨厌的。”

裴老爸冷哼一声划拉几下手机屏幕，“你以为他们多有艺术追求吗？你穿的衣服越好，他们越知道你能把作品卖出去，就越拉拢你。”

抬了眼皮看裴酲，“买家更是这样。你得让他们知道你和他们是一个阶级的，一个档次的，他们才愿意跟你交易。你得认同这套法则。去把刚给你买的牌子衬衫穿上。”

裴酲现在就如耳边有蚊子响，却摸黑捉不到蚊子那样烦躁。但他不想争辩下去了，争辩只是浪费时间。

他不是不感激父母给了他很好的生活条件，他也知道艺术品经销没有那么好做。老爸说的应当是没错的，因为那都是他走过的路，裴酲只是觉得除了什么阶级啊档次啊之外，这一行应当有别的路子。

而且，他最烦躁的是，只是和姑姑叔伯们吃饭父母也要对自己挑三拣四的，仿佛他们只是把裴酲当做一个拿得出手的观赏品。

不过他还是老实回到房间里换上衬衫和西裤，在浴室里把头发抓好，从鞋柜里拿出鞋油把自己的皮鞋擦得锃亮。拎着皮鞋出来的时候父母还是一人一头在沙发上看手机，他心里很泄气，咔哒一声把皮鞋放在门口，“走了。”

裴爸爸抬眼皮看了他一眼，“不急，我们迟到一小会儿。”

裴妈妈也抬眼皮看了他一眼，“小酲，你要不打个领带呢？”

打不了一点，领口开两个扣子是他最后的坚持。

他一屁股在门口的地毯上坐下来了，“那我就在这里等你们了。”

结果他俩就真的让他在那等着，过了十多分钟才起身。走到裴酲跟前的时候妈妈说，“小酲，在外面可不能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