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北宫廷轻叹,"皇后手握锦衣卫,无人知晓她意欲何为。这令牌……是给皇上所加的最后一层防护。"
北宫瑾舟接过令牌,指尖触及冰冷的玄铁,忽而冷笑:"他老人家怎么不亲自去?"
北宫廷眼底划过一丝无奈,温声道:"铭安,父亲病了,也自有他的难处。"他顿了顿,声音愈发柔和,"我希望我走后,你能……放下对他的偏见。"
北宫瑾舟唇边讥诮未散,刚要开口——
"咚——"
一声沉闷的钟响骤然撕裂夜色,余音震颤,如巨浪般层层荡开,震得窗棂簌簌作响。
景阳钟!
北宫瑾舟眸光一凛,指节蓦地收紧,令牌边缘硌入掌心,泛起细微的疼。
"宫变了。"他冷声道。
北宫廷神色未变,依旧温润如玉,只是眼底多了一分肃然:"来了。"他轻轻拂袖,"快去吧,记住要审时度势"
北宫瑾舟不再多言,转身推门——
风雪呼啸而入,卷着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院中老梅的枝桠在狂风中剧烈摇摆,积雪如刀片般飞溅。远处皇城方向,隐约可见火光冲天,映得半边夜空猩红如血。
缚晨提刀而来,玄色劲装衬得他身形如鬼魅,手中一柄雁翎刀寒光凛冽:"公子,您的刀!"
北宫瑾舟接过长刀,刀鞘上缠着的暗红色绸缎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抬眸望向皇城,眸底映着远处的火光,冷冽如刃。
"走。"
一字落,他踏入风雪之中,衣袂翻飞如鹤翼,转瞬便被漫天飞雪吞没。
北宫廷静立门前,望着弟弟离去的方向,良久,轻叹一声。檐下铁马在狂风中铮铮作响,似刀剑相击,又似催命的更鼓。
今夜,注定血流成河……
*****
暮色四合时分,乾清宫的琉璃瓦上积了厚厚一层雪,映着冲天火光,竟似血染的珊瑚海。殿前丹墀下的铜鹤香炉被推倒,长喙里衔着的沉香木还在燃烧,青烟扭曲如垂死挣扎的蛇。
李济独坐在蟠龙宝座上,案头奏折堆积如山。最上面那本洒金笺折子展开着,"请陛下顺应天命,禅位二皇子"的朱批刺目得像是未干的血迹。
忽有寒风撞开菱花格窗,吹得满案奏折哗啦啦翻动,仿佛万千冤魂在同时申诉。
"陛下——"
慕容祉跪在殿心,玄色翟衣上金线绣的九凤逐日纹在火光中明明灭灭。她额头抵在冰冷的金砖上,听见自己发间步摇的珍珠相撞,竟似催命的更漏。
"锦衣卫已死守玄武门,神机营箭阵布防完毕。"她的声音比殿外积雪还冷,"请陛下示下。"
鎏金烛台上,儿臂粗的龙烛突然爆开灯花。李济抬手拂去落在龙袍上的蜡泪,那明黄缎料上便多了个灼烧的黑点。
"去罢。"
帝王的声音轻得像雪落,慕容祉却看见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她俯身再拜时,瞥见御案下露出一角明黄卷轴——竟是空白的禅位诏书。广袖中的手指猛地收紧,染了凤仙花汁的指甲掐进掌心。
"臣妾告退。"
起身时,一阵穿堂风卷着雪粒子扑来,吹得她翟衣上的金凤纹簌簌颤动,仿佛要振翅飞去。
殿外又一道火流星划过,将她的身影投在朱漆殿门上,竟比那上面的椒图兽首还要狰狞。
待脚步声远去,李济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掩住的唇齿间溢出一缕猩红,落在案头奏折上,恰盖住二皇子的名讳。他望着帕子上的血渍,想起钦天监的密报:"荧惑守心,帝星将陨"。
"轰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