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琢磨着怎样才能准确找到关押假小孩的房间而不被发现,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三楼某个房间钻了出来!那人站到阳台向下张望一会儿,随后又钻回去——严峻眼睛一亮:这不是秦一泽是谁!
找了个隐蔽的位置翻进院里,他飞快地溜到墙根下,抬起头寻找攀爬的路线。
别墅的外立面上有许多凸起的装饰线条,严峻伸手掰一掰:实的!可以下脚!他顿时热血翻涌,双手攀住线条,脚下一蹬——修长削瘦的身体仿佛猕猴,轻巧地抓住了二楼阳台的栏杆。
稳一稳心神,他咬紧牙关,抬腿勾住阳台边缘,很快爬到了二楼。随后,他故技重施,站在栏杆上攀住线条,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爬上去,轻轻落到了三楼的阳台上!
房间只拉了一半窗帘,因此,严峻一探脑袋,就看见了盘腿坐在地上的秦一泽。
他面朝玻璃门,两手拽着几条颜色各异的床单,正拧着眉,一脸冷酷地把它们系到一起。看清这一幕,严峻的喘息戛然而止,转而露出一个服气的疲惫笑容,敲敲玻璃门:“……小树。”
假小孩脊背一紧,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心心念念的哥哥居然就在门外!他顿时睁大眼,冷硬神情瞬间融化,喜出望外地往阳台扑:“哥哥!”
这小子还记得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打开玻璃门,放哥哥进来。严峻一进去就捋起他的刘海,紧张地打量那片可怖的青紫:“操,怎么又是碰到这里?!……痛不痛啊?”
“痛!”忍了一个下午,假小孩抓紧他的手,眼底迅速泛起湿意:“他们撞得好用力,我差点儿就昏过去了。”
严峻欲言又止地咬咬牙,愤怒的大脑还保有一丝冷静:“你爸就这样放着你不管吗?他有没有说带你去看病,或者帮你涂跌打药?”
“没有……”假小孩快委屈坏了,抓着他的手不肯放:“他明天才带我去医院,傍晚吃饭也不理我,就送了个盒饭进来……哥哥,他真是我爸爸吗?”
这……严峻无言以对,只能捞过他的脑袋,轻轻揉一揉。
假小孩靠在他肩上,还在嘀咕:“我听他打电话……他好像有别的小孩了,叫小峰。他的新老婆也在这个城市,明天下午就要过去陪她……既然这样,他专心陪新老婆新小孩就好了,把我抓过来干什么?”
他一边念叨,一边把床单扎在一起,用力拉紧。看着他泄愤一般的动作,严峻拿起床单,转而问:“你是想把它们编成绳子,再从阳台爬下去吗?”
“嗯!”提到逃跑,秦一泽瞬间振奋,把长长的床单绳展示给他看:“我编了三条,快六米长,肯定可以垂到一楼的!哥哥,我们一起逃回去吧。我不想跟那个人在一起,他都不在乎我……我们回静河路,让大姨替我做主。我以后就住在你家,哪儿也不去!”
“可是……”严峻纠结地看着他,“他到底是你爸爸。真要抢起来,谁也抢不过啊。”
“那又怎么样?”秦一泽愤恨地扁扁嘴,有那么一瞬间,他眼底的怨怼仿佛化出了实体,“他都可以丢我一个人住,那么长时间不闻不问,我不能自己选择家人吗?”
严峻顿时无言以对。
“我就要跟你在一起……”假小孩倔强地瞪着眼,眼珠蒙上一层水雾,满脸都是委屈和执拗,“他不是我爸爸,我不记得他,我就记得你!哥哥,难道你也不要我吗?”
一句话问得严峻热血上涌,他咬咬牙,伸手拽住秦一泽的手腕,把人飞快地拖到了阳台上。
动作麻利地将床单一头绑住栏杆,另一头丢下去,严峻压低声音密密叮嘱:“这片墙上有很多凸起,你下去的时候记得踩稳了,不要着急!咱们悄悄溜出去,今晚赶回平城,然后再想办法跟你爸谈判……”
“好!”秦一泽两眼发亮地看着他,眼睛里仿佛盛着星星,“他不松口咱们就告他!告他遗弃,告到他妥协为止!”
这天真的话把严峻逗笑了一瞬,马上又板起脸,扶着他跨越栏杆:“你先下去,我殿后!”
“嗯!”秦一泽不愧是练过柔道的,身手颇为灵活。只见他把床单在虎口缠绕一圈,牢牢攥紧,长腿往下探,踩稳墙面的凸起,一点点向下挪。
严峻紧张地注视着他,不时望向别墅两侧,警惕保镖的动静。然而怕什么就来什么——在秦一泽下到二楼时,一个保镖悄无声息地踩着草坪,打着电筒巡逻了过来。
看见墙上蜘蛛侠似的身影,他立即一声大喝:“你们在干什么?——老板,你儿子要跑了!”
“哥哥!”秦一泽不禁惊慌地呼唤一声,脚下猛然踩滑,床单发出“刺啦”的声音。严峻看得着急,翻过栏杆就要往下跳——这时,床单再无法承受,连接处猛然松脱!
秦一泽只来得及惊叫:“哥……”便猝然脱手,重重跌落在地。他的脑袋闷声砸在草坪里,立刻昏了过去。
严峻呼吸骤停,那瞬间脑子一片空白,不由自主地也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