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业了。”
张余抽泣,上气不接下气:“老板太生气了,根本不听我解释。”
不仅仅是眼睛,张余身上的毛孔里也开始渗出透明的黏液,渐渐在地板上汇聚成了一小洼。
这东西并没有存在太久,短短几秒后,地面上的湿迹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消失。像是面膜精华被吸收了一样。
陈恪瞥了一眼地板,劝张余看开:“慢慢找工作吧。”
张余抽了张纸,擤了擤鼻涕。
“可是我怎么能那么快找到工作呢?五年基层码农经验,去其他公司也只能是从底层干,还没有等到35岁爬上管理层就被优化了。”
“考公务员过独木桥,刚毕业那几年脑子好使的时候都没考上,现在上班这么多年脑子都钝化了。”
“进厂我又脱不下长衫,创业又没那个魄力和资本,跑滴滴没车,摆摊我又没这个手艺,当保安竞争不过大爷,连买彩票我都试过了,没中。”
张余越说越伤心,后来伏在地上“呜呜”又开始哭了起来,眼柄贴在地上,跟脑袋一起磕头。
陈恪面露难色。
正在他绞尽脑汁如何安慰张余时,后者突然抬起头。挂着泪的眼柄微微一转,瞳仁闪烁地望向陈恪:“要不,你把我收了吧?”
陈恪浑身寒毛倒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拒绝:“我工资只有3500,只够养自己。”
“啊,不是不是!”
张余慌忙澄清,差点又激动得渗出黏液,“我的意思是,你们公司还招人不,我想试试。”
陈恪上下打量了一眼,张余穿着潮湿的格子衬衫,身板单薄。
他有些迟疑:“我担心你吃不了苦。”
张余一只眼歪着,问:“你们难道要通宵抢修吗?”
“那倒不用。”
“要不就是一天工作20个小时?”
“也没有。”
张余以前过的究竟是什么生活?
陈恪:“我们工资不高,你见过我工资条的。”
张余却像抓到了救命稻草:“没事先过渡一下,主要是不工作,我心里没底。”
上班这东西就是,不上焦虑,上了还焦虑。
上久了头疼,很久不上头更疼。
陈恪实在拗不过他,肩线一松:“好吧,要不你先跟我去看看情况?”
第二天一早。
“我说陈恪,外面怎么这么多人啊?”张余的声音隔着厚口罩嗡嗡作响,带着明显颤音。
张余已经近半年没有出过门了。
他身体不好,但实在是好牛马,老板就一直允许他居家办公。
张余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儿,有的时候连睡觉和玩手机的时间都没有,更没有时间出门。
而好久没有出门的后果就是,他社恐了。
走在路上的时候,张余感觉有好多人都在打量自己。
这种被窥视的感觉和刘阿婆的阴冷不一样,更多的是一种没有恶意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