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朔野一睁眼,发现自己又一次被白雾所包裹,身体也急速下坠。
又来。
不同于上次的慌乱,江朔野这次已经有了经验,快速稳定住身形。
落地后,他便熟门熟路地径直朝前方走去。
走了十几步后,他果然又一次看到了那张长桌,以及隐在白雾中朦胧而巨大的虚影。
人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江朔野觉得自己或许是因为白日里一直想着这件事,所以夜里才会再次梦到。
既来之则安之,他迈步走到桌边,在唯一的那张椅子上坐下来。
他仰头看着虚影,冷沉的嗓音带着些回响:“阁下真是神明?”
楚九辩垂眼看着他,没第一时间回应。
“您入了我的梦,定是有些缘故。”江朔野继续道,“古语云,有仙人入梦授业,您不会也是来为我传道受业的吧?”
他脸上没有任何轻佻的神色,语气也带着些许恭谨。
这就是江朔野。
他即便觉得这是梦,却也不会随性妄为,他始终会想着“若对方真是神明”这样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自然,这也有先前他被楚九辩压着欺负的教训在。
他这般态度,楚九辩很是受用。
毕竟谁都不会喜欢被冒犯。
觉得自己装的差不多了,楚九辩才开口道:“吾知你近日有事烦忧,特来助你。”
“助我?”江朔野最近烦的不过就是鞑靼人骚扰边境城镇的事,以及那群新练的骑兵。
如今百姓家家都不好过,就连朝廷也在经历过两任帝王的挥霍和消耗后,变得空虚积弱,批给军队的军饷连年减少,使得他们边境军别说扩充战马的数量,就是连日常吃喝都快成问题了。
若再这般下去,江朔野说不得就要放一批军士回乡,免得到后面连人都养不活。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决心要练就一批强悍的轻骑兵。
漠北多平原,鞑靼人又善骑马,若是漠北军没有自己的骑兵,那战斗力就要比鞑靼军差一大截。
届时真的打起来,他们就会死更多的军士。
所以骑兵必须练出来。
可骑兵从古至今,一直都是中原人最薄弱之处,因为他们的军士几乎都出身平民百姓。
庄户人家,有几家能有条件见到马的?
更遑论骑过的了。
所以他如今训练的这些骑兵,也都是从最简单的“上马”开始学起,进度别提多缓慢。
思及此,江朔野不由蹙紧了眉。
他可真是快把自己愁死了,甚至都开始期盼有所谓的神明能帮他想办法,否则也不会做这样荒唐可笑的梦。
楚九辩无言地看着他一个人在那又是皱眉,又是叹气,显然是又陷入他自己的思绪中了。
他这首位信徒,是不是有点自闭啊?
楚九辩不得不发出些动静,将人从思绪中唤醒。
江朔野听到一阵首饰珠宝碰撞的脆响,这才又抬眼看向大祭司的虚影。
“骑兵最大的问题,是无法自在地坐于马背之上。”楚九辩语气平静道,“将这几样东西装备到战马上,便可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