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迷迷糊糊睁眼,循感望去。
下一刻,就见沈临渊正静立于院角那棵银杏树的树影下,依旧是一声玄色侍卫服,身形如孤松般挺拔,目光沉静,正望着他所在的方向。
谢纨一惊,瞬间没了睡意。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忙爬起来再朝那边一看,结果却见那角落里已经没人了。
“……”
谢纨揉了揉额角,自宫中归来已有数日,这些天他一直安心在屋内养病,平日连房门都少出,一应事务皆交由聆风与赵福打理。
虽然他的头没再像那天那般剧烈地发作过,但是偶尔还会有隐隐约约的刺痛感传来。
而且不知是不是头疼影响了他的判断,他总觉得,沈临渊近来有些怪怪的。
那人虽名义上仍是他的侍卫,可谢纨哪里真敢将他当作护卫使唤。
何况经过林素素那场乌龙之后,他生怕沈临渊多想,最近几日碰面,也不过是冷淡地颔首示意。
无论那日在解忧馆的一番话对方是否听了进去,谢纨都觉得,同他保持距离方为上策。
在院里又坐了一会儿,天色渐暗。
谢纨暂时敛了心绪,不再想沈临渊的事,起身回了房。
他摸了摸怀里段南星送他的那本“至尊典藏版”册子,接着坐到桌子后面,将其拿出来。
这册子由于封面过于普通,即便放在案头书册之间也不会引人注意,不过想要翻找也需要费一点功夫。
谢纨刚刚拿出册子,还没来得及翻开,侍女便端来一只小巧药盅推门而入。
他动作一顿,急忙将册子塞回案头那堆书册里。
这几日谢纨一直按时服用洛陵为他调配的汤药。此药中添入了与白玉散相同的几味草药,性味却温和许多,不似白玉散那般猛烈。
不过也有个副作用,就是服完药之后会浑身发热,还会神志昏沉,继而乱七八糟的梦境,然而醒来之后便什么都记不得了。
谢纨服了药,褪去外袍,只着一件单衣,懒懒倚在窗边软榻上。
雨后夜风携着初秋的凉意拂入室内,却拂不散他周身漫起的燥热。
他望着窗外被雨水洗过的庭院,神思渐渐恍惚起来。
半梦半醒间,窗外似乎又响起淅沥雨声。
伴着这细微声响,一缕清冽熟悉的气息若有似无地钻入他的鼻尖,那味道沁人心脾,与他头疾发作那夜所闻一般无二。
头顶窗棂传来极轻的“吱呀”一声。
谢纨无意识地蜷了蜷露在外面的脚趾,在那道目光之下,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朝着窗外看去。
此刻雨夜中,窗外正安静地立着一人。
他身形尽数掩于檐下阴影之中,看不真切面容。
然而当看到这人的身影,谢纨的唇角不由自主地漾开一抹欣喜的笑:“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