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沉默一瞬:“你不是……不喜欢那个名字么?”
谢纨侧过身摆弄他指腹的薄茧:“那我也不能总叫你‘喂’吧?”
男子轻轻收拢手指,将他指尖拢入掌心,静默良久,方低声道:“承霄……是我的表字。”
他顿了顿,低声道:“你可以这样叫我……这里没人这样叫我。”
谢纨点了点头,重复道:“承霄承霄,真好听。”
可惜他尚未行冠礼,还未能取字。
他忽然想起一桩要紧事,于是望向他:“对了承霄,我们也认识好几天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不出所料,对方再一次陷入沉默,良久才听得他低声道:“我……不知道。”
谢纨不解:“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怎么还会不知道?”
男人没有说话。
谢纨也习惯了他经常这样沉默无言,虽然这个人只出现在他梦里,可不知为什么,谢纨总觉得他一副很沉重的样子。
他叹了口气,半支起身,以手托腮凝望着对方:“你若是真人就好了。”
他抬手虚虚描摹着男子的眉眼,眯了眯眼:“你若是真人,我一定要把你撩成我的男朋友。”
男人仔细思索了一下,有些不解:“男朋友……是什么?”
谢纨眯眼一笑,忽地凑近他的耳畔:“就是夫君,相公的意思~”
果不其然,对方呼吸蓦地一促,置于膝上的手不自觉握紧。
谢纨见计谋得逞,忍不住哈哈大笑,眉眼间尽是得色。
男人自知被他戏弄,额角青筋微跳,闭了闭眼:“……你跟其他人,也是这般说话吗?”
谢纨无辜地眨眼:“当然不是,我又不是谁都下得去口。”
男人绷着脸,忍了又忍,终于道:“……可我见过你捏你那个侍卫的脸。”
谢纨迷茫地看着他,然而脑中记忆如断线残珠,混沌不清,甫一深想,太阳穴便突突作痛。
他“啊呀”叫了一声,将自己向后扔进柔软的锦被间:“你不要跟我说话了,我头又疼起来了。”
他一只脚随意搭在床架上,这个慵懒的姿势让身上那件轻薄单衣顺势向两侧滑开,不仅露出一双白皙修长的腿,连腿根处若隐若现的淡绯也一览无余。
偏生谢纨仿若丝毫未觉,甚至还用手支着腮,朝僵坐床沿的人无辜地眨了眨眼。
男人额角跳得愈发厉害。
他猛地伸手扯过锦被,将这毫无防备之心的人裹成一团,不由分说地塞到床榻里侧。
不待谢纨再出声抗议,烛火“噗”地一声熄灭,整个内室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谢纨被裹在被卷里,睁大眼睛望着眼前的漆黑,唯有鼻尖萦绕着身旁人身上清冽的香气,如同雪后松林般令人心安。
半晌,只听头顶传来一个沙哑的嗓音:“睡吧。”
静默片刻,那声音又低低补充道:“我在这里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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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谢纨悠悠转醒,只觉通体舒泰,仿佛许久未曾这般安稳酣眠过。
他从锦被间撑起身,如刚睡醒的狸奴般舒展了下腰肢,伸手推开了窗。
窗外下了一夜的雨已在破晓前停歇,窗扉甫一洞开,沁着草木清香的湿润空气便扑面而来。
用完早膳,赵福将一本册子呈了过来:“前几日自宫中拿回来的那批珍宝,已经悉数清点造册,请王爷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