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念及我的技艺,才向我拜师学艺的……”
“归羽,他是我最有天赋的学生……”
“我不配为人师表。”
宰和的双手还绑在身后,身后架着一块木牌。
他艰难地躬身,额头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下,留下一块红印。
那些憎恨他压榨、欺骗的学徒们,也在这时,对他们罪大恶极的师父,露出复杂的神情。
神情里当然还有日积月累的憎恨,却又蒙上一层细细的哀伤。
温初辞原本坚定握着行刑牌的手,竟也细细地抖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罪有应得,心里却对犯罪人生起一丝怜悯。
这就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
手里的行刑牌,突然有点扔不下去了。
温初辞握着行刑牌受了力气,转眼看去才发现是法渊握住了那块青铜牌。
“丢不下去的话,我可以帮你。”
法渊神情漠然,像是没有任何情感起伏。
“好……”
温初辞松了手,那块青铜牌从法渊的手心里滑落到地上,摔出清脆的声音。
锋利的大刀抬起,跪在台上的宰和闭上了眼睛。
“需要我帮你捂眼睛吗?”
法渊问道。
“很需要……谢谢。”
温初辞睁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
他听见刀锋落下的声音,以及一声惨烈的哀叫。
行刑结束,温初辞回到了自己的寝殿,躺在了床上。
他有点恍惚,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按理来说,他应该感觉畅快。
一个十足的恶人,他将这样的人杀掉,那是惩善扬恶。
就连仪表盘都判定他的审判是正确的,他的身上应该没有背上一条冤魂吧?
但他和原始社会看到阿木死去一样,即使是基于法律判决,他还是觉得心里压得慌。
那些现代的刑庭法官也是这样的想法吗?
他们会觉得自己是惩恶扬善,还是对一个生命死在自己手里而心有余悸?
会做噩梦吗?会在行刑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时,感觉到压力吗?
温初辞躺在床上,又翻了个身。
“小辞,起来喝杯酒吧。”
温初辞从床上坐起来,闻到了高度数酒的味道。
桌子上的石器里倒了白酒,不知道法渊是从什么地方找到的高度数白酒。
“我酒量不太好的,我才成年没多久呢……”